这番模样的慕容寂，顾卿然从未见过。
看着自己所在乎的亲人被另一个所在乎的爱人给重伤，她的心中终于有了波澜，她在挣扎着，她想冲上去，去阻止慕容寂。
可是这会儿，她完全是个旁观者，她动弹不得，唯有眼睁睁地站在那里看着，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顾琰振、百里静夫妇终于在慕容寂的攻击之下，不甘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她的眼睛渐渐发红，开始不受本心的控制，也开始入了魔。
终于，她的身体能动了。
浑身的灵力瞬间被她调动了起来，再也顾不得什么，她直直地朝着慕容寂冲了过去，只是想为顾琰振和百里静复仇，那是她所珍视的亲人，他明明说过，她珍视的人也会是他珍视的人，为何要这么做！
她想问，却没了问的力气，此刻，她只想为他们报仇，再与他同归于尽！
“然然，然然……”
忽而，一声非常淡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唤回了她失去的灵智。
垂眸看向手腕，看着那闪烁着淡淡绿光的手腕，顾卿然抿起了唇角。
很是庆幸，庆幸慕容寂的速度那么快，否则就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再抬首，看着眼前，慕容寂不再是慕容寂，顾琰振和百里静也在是顾琰振和百里静，三人早已变了一副面孔，一副她从未见过的面孔，在她目光清明的注视下，三人的身体都化作了风沙，消散而去。
迈出脚朝前踏了一小步，刺目的光芒一闪而过，再睁眼时，她又回到了通天塔中。
位置，仍是那个位置，她刚进来站在哪里，现在就在哪里，位置没有任何的变动。
侧目扫向了身旁吴昊天的位置，却见他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七窍流血，看起来似乎失去了生息，模样很是恐怖。
秀眉轻轻蹙起。
随即，顾卿然半蹲下身子，抬手附上他的鼻翼，查探着他的鼻息，如自己所见，确实已经失去了呼吸。
“你的心态出乎我的意料。”
忽而，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
抬首望去，在看清来人后，秀眉忍不住再一次紧紧蹙起。
“染陌阡？”
墨发高束，一袭月牙白锦袍，尊容华贵的模样，正是染陌阡。
染陌阡颔首，“是，是我。”
“我不明白……”
在看到染陌阡的那一刻，顾卿然心中很是复杂，她从未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染陌阡，这个让她完全猜不透的男人。
“对于实力，你可想过无止境并不是尽头，无止境之上还有新的境界？”
他的话让顾卿然陷入了沉思，半晌，点头。
正如学海无涯一样，她也曾猜测过无止境还有更高的境界，只是因为未曾突破那一层，所以并没有去深思过。
看着顾卿然点头后，染陌阡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道：“血煞，这个世界灵力开始走向衰亡了，百年前我和其他老东西就发现这个问题了。作为从这片大陆走出来的我们想过要挽救它，可是挽救它的方法唯有开启灵脉，而早已在无止境之上的我们无权在插手这个世界，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说到这儿，染陌阡忽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也是在这时，顾卿然明白了染陌阡的意思。
“所以你们留下了一份传承在通天塔，一旦过了这七七四十九道关卡，便可接受传承进入无止境的境界，开启这大陆的灵脉。”
顾卿然的聪慧，在染陌阡的意外之外，却也在意料之中。
否则，他们也不会选定她了。
“正是如此。”
染陌阡看着顾卿然的目光，带着一份赞叹。
“你和慕倾华是我们几人精挑细选出来的人选，所以在你在那个世界缘数尽了的时候将你送到了这个世界来，为的就是将来有一日你们能够不负我们所望走到这里，显然，你合格了。并且，你也跨过了那七七四十九道，心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坚定。”
顾卿然听着，似解非解。
侧眸看向了一旁了无声息的吴昊天，“吴昊天呢？”
“他？只能说是个意外，无意中被他得知了传承之事，若是他不再那么疯狂，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看着已经没了生命气息的吴昊天，顾卿然心中很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确实死了，死在了自己的心魔之下，而她的心中却已没了那份喜悦，曾经那份执着似乎在这一刻彻底灰飞烟灭了。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对吴昊天的恨意放得那么彻底，也从未想过21世纪的那一切在她眼中已经彻底远去了。
经历了那么多，似乎很多东西她都在这一刻彻底看淡了。
“血煞，你知道你这一场梦用了多久的时间吗？”
染陌阡忽然问了一个不着调的问题，让顾卿然很是不解。
“五年，整整五年。看似一场梦，实则，你已经站在那儿五年之久了。”
“五年”这个数字让顾卿然彻底懵了。
那不过一场转瞬即逝的梦，顾卿然也没想到竟然有了五年之久。
“出去吧，外面有人在等你。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他就在门外等了多久。出去之后，通天塔也不负存在了，你的实力会随着通天塔的消失而彻底提升至无止境，大陆新的灵脉也会在那一刻彻底开启。”
带着浅浅的笑容说完这么一段话，顾卿然身后紧闭的大门忽然开启，光亮从外面照了进来。
在那光芒之下，顾卿然只看到染陌阡一个挥手，自己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往外退出，直到彻底退出了通天塔。
刚站定，通天塔那敞开的大门便在她眼前再度合上。
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自己的实力提升了，彻底提升到了无止境上。
而慕容寂，早在她被迫退出通天塔的时候就迎了上来，伸手直接揽住了她的肩膀，很是用力，仿佛下一刻她就会消失似的。
在这荒芜大漠里呆了五年之久的他，早已一身狼狈，都快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二人就这般相拥而立，看着通天塔在他们眼前渐渐变为了飞沙，彻底消逝在这片荒漠里。
“然然。”
“恩？”
“回家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