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我仿佛是一个人游走在城市的边缘,孤独浸满了我浑身的每一个细胞。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还不如躲进宿舍,呆在自己的床上——那片还算得上是属于自己的方寸之地啊!
宿舍里还是一个人也没有,真不知道这些人都到什么地方逍遥快活去了!
手机还静静地躺在床上,依然保持着我出门前摔掉它的姿势!我忽然希望它是个有生命的精灵,有种想和它说话的冲动——只是,如果它会思考的话,应该会怨我刚才没有带它出门吧!
我拿起它,给它换上了新电池!刚开机,还没有来得及把它放下,就开始震动不停!
看看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熟悉的数字——只是看着有些熟悉,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是谁的号码,我心里有些纳闷,不知道是谁找我,刚开机就打来,看连这个号码的名字都没有来得及显示出来!
“你好——”后面的习惯语“我是哲哲”还没有说出口,那边的话语已经铺天盖地地冲我的耳膜袭来——
“哲哲!赶紧来医院!”是卿姐!
“姐!怎么了?”
“别罗嗦了!你现在在哪儿?没上课吧?”
“没啊!是不是安大哥……”
“没上课的话你就过来吧!来了再说!”
还没有等我再说什么,她就把电话挂了!
我来不及多想,急忙拿起包就冲出宿舍了!不知道向卿为什么这么急地找我,是不是安诺……我不敢再想下去!
越急就越出乱子——以前不坐车的时候,你在旁边闲着没事就瞅着吧,那公交车是一辆接一辆的!可是等我要坐的时候,半天了,连个车影儿都没有看见!算了,还是打车吧!刚把车门关上,卿姐的电话就追来了:“到哪儿了?怎么还没有到?”
“哦!刚上出租车!五分钟就到!”
“那你快点儿!”卿姐的语气似乎已经不那么仓促了!
“安诺他没事吧?”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凑合着吧!”
凑合着?什么意思?这应该是一个严肃的问题吧?怎么可以用这么含糊的词?
没有时间瞎想,更别说和她争辩什么了!下了车,直奔安诺的病房……
那该死的电梯不知道怎么回事停在6楼的位置死活就是不下来,我只好咒骂一声,沿着楼梯往上跑了!已经是很久没有进行这样大幅度地运动,等到爬到6楼时,对我的感觉已经不亚于是站在了青藏高原上——缺氧的阵痛直冲大脑!
安诺的病房在楼梯口的另一头,我喘口气,平静了一下,赶紧朝那边走去!拐弯到电梯前的时候,我顺便瞟了一眼,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在我已经到6楼的时候停在了1层——这不是明摆着和我过不去吗?
真想过去揣它一脚,可又怕到时候疼得是我,还是算了吧!还不知道安诺出了什么事情呢?哪儿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和这个不会说话的家伙瞎叨叨呢……
安诺的病房前静悄悄的,没有医生护士颠来跑去的,看来情况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只是不知道这个家伙在捣什么鬼!为什么向卿一开始打电话的时候那样着急呢?而且在我关机的时候,她发了好多条短信来,问我在哪儿,有的似乎口气很凶!那些意思几乎相同的短信差不多是几分钟就发一条,差点儿把我的手机挤爆——害我在taxi上的时候只顾着看那些短信,连司机师傅的问话都没有听到……
既然似乎是没有什么大事情,我站在安诺的门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笑盈盈地推开门——
我的目光刚游离到那满屋子的狼藉上,还没有来得及从惊愕中发出疑问,脚下已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哎唷”!一个趔趄,差点儿跌倒!
“哲哲!”安诺的声音中分明带有一种惊喜!见我愣在门前还死死地抓着门把手不放手,他微笑着向我走来,伸出了他的手,“来!哲哲!小心点儿!”
我看着安诺,他的脸上充满了喜悦的表情,仿佛忘记了我们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而那个人,是他的准新娘——向卿!
我不好意思地看看向卿,她的眼睛中竟然是那样祥和而轻柔的目光,甚至是带有那种异样的鼓励——我分不清是在鼓励我接受安诺伸来的手还是鼓励安诺继续他的放肆——只不过她的那种目光分明是增加了我的愧疚,让我更加难安!我笑着叫了一声“卿姐姐”,借机闪过安诺伸来的手,朝向她去——我身后的安诺,该是怎样的表情呢?
“姐!这么急着叫我来不是要我打扫卫生的吧?”
向卿听我说完,转而把她那温柔的目光朝向安诺:“怎么会呢?”
“这个屋子里怎么搞得这样乱七八糟啊?”我看着这满眼的凌乱,目光盯住了刚才差点儿绊倒我的那个小熊上,——安诺正站在它的旁边,“喂!安诺!我的呆熊怎么也会躺在地上?快捡来还我!”
安诺盯着我,却是一点儿动作的倾向都没有!我真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没有听清楚我刚才的话,还是他根本就没有听见?
向卿笑笑,看着似乎是入定的安诺,说道:“安诺已经吵了我半天了!总是说你去找涤非不再理他了!看满屋子的东西让他摔的……打你电话你又总是关机,联系不到你,也难怪他那么心急了——要是你真的去找涤非,他该怎么办呢?”说到这里,她的眼睛中竟然流露出一股忧伤。更严重的是,这种忧伤的气息迅速地传染给了我,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误,很卑鄙似的。
“姐!我只是出去逛逛,没有去找涤非!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听到没有?安诺!我说了你还不相信,这可是哲哲亲口说的,你还有什么疑问?”向卿的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
听完她的这些话,我看到安诺一步步向我走来,我看到在他走近我时,他的手伸向我的脸颊。大概是他意识到我有躲闪的意图,他就那样子把手悬在了半空中。只是盯着我,轻轻地问道:“你真的没有去找涤非吗?”
我不知道安诺为什么总是不厌其烦地问我这个愚蠢的问题。是他不相信我还是我这个人不值得他去相信?我已经被他的这个问题折磨得要发疯了——涤非涤非!为什么每个人都在我的耳朵边不停地重复他的名字!
“安安!你能给我一个让我去找他的理由吗?我不知道我的回答为什么总是不能让你满意,可是我告诉你,我真的没有去找涤非!你能不能放过他?或者说你能不能放过我?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让我很累??”
“可是哲哲,你为什么总是不让我碰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我看着安诺,却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我承认安诺是个不错的人选,我也承认我已经决定彻底放弃涤非,我甚至可以承认我已经感受到向卿不知道因为什么一直在撮合我和安诺;可是,有一件事情,我却怎样也没有办法去承认,或者坦白地说,我没有勇气去面对,那就是,我是个hiv患者——当我知道血检结果呈阳性的时候,我已经不想再背负更多不属于我的未来了!
对安诺,我该怎样去解释?
“安安!你能不能不那么幼稚?向卿姐才是你最需要的人!你要是想在外面拈花惹草的话,能不能拜托你,走得远一点儿?不要在她面前这么放肆?要不是我早认识你几年的话,我真不敢相信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够了!哲哲!”向卿打断了我的话,“安诺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姐!他都这样子对你……”
“够了!哲哲!你不要再闹了!”
“你闭嘴!让她说!”安诺怒气冲冲地喝断向卿的话!
我真不明白向卿为什么这么纵容他?
“你凶什么凶?向卿哪儿对你不好了?是我惹你了,你有本事冲我来啊……”
“你……”安诺明显地有些恼怒了,可是他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个臭丫头!”
安安!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也凶一点儿?至少能让我的内心过意地去,对起码,让我觉得不是那么愧对向卿!
“哲哲!姐姐求你了!不要折腾安诺了!你也知道他的身体不好……”向卿出来打圆场了。好像每到这种时候她都要扮演这种角色!
“安安!让哲哲出去透透气吧!她大概是适应不了医院的这种空气才火气这么大的,是吧,哲哲?”
我看到向卿直向我使眼色,也不想再争辩什么,只好顺着她的话走下去:“我去院子里走走!你先休息一会儿吧!看你满地扔的——”
向卿朝我点点头,大概是在表示感谢吧!还是让我不要再说下去?
我摇摇头,再没说什么!
真是郁闷!都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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