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酒量她是知道的,从小就被三舅舅抱着灌酒喝,北漠最烈的酒喝上一斤还能站着和三舅舅划拳,昭阳镇的酒在哥哥面前着实就像是马尿一般了。
“那,微臣还是去请个郎中吧?”县丞大人经过府台的点拨已经明白了过来,闻言问道,“这里离昭阳镇路途有些远,要不明日一早咱们带了郎中再一起过来?”
“何须如此?我妹妹就是这昭阳镇里医术数一数二的,若是这位秀珠姑娘心里没鬼的话,不若让我妹妹给把把脉?”
秀珠心虚的笑了一下,婉拒道,“民女的身份,怎么配让县主给诊脉?还是明日里找了郎中来吧。”
宁瑶锦心里有数,站起来理了理裙摆,缓缓的走到秀珠的面前,米白色绣着蝴蝶的缎面绣鞋从裙摆下微微露出一点儿来,秀珠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抖的像是筛糠一般,宁瑶锦挥了挥手,当归立马上前把秀珠强行扶了起来,“修秀珠姑娘是有身子的人,且先坐一会吧,把脉很快一会就好,如果证实了您腹中的确实是咱们宁家的骨肉,岂不是皆大欢喜?”
秀珠恨恨的甩开她的手,去他的皆大欢喜。
她咬了咬牙,却是知道此时已经毫无退路,早知道方才就拿了汪氏给的钱财和土地了,酒肆老板和老板娘非要贪大的,这回是妥妥的栽了。
手腕被当归拉着,袖子也扁了上去,一直秀气的手慢慢的搭上她的手腕,微微用力。
号了脉象,宁瑶锦微微嘴角,笑着说,“秀珠姑娘,借一步说话?”
秀珠本以为她要当面拆穿,一时搞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拿不准她到底发现了没。“县主请。”
酒肆的二层有一个类似于露台的隔间,跟里面隔绝,秀珠引着宁瑶锦慢慢走到了此处,警惕的看了看里面站着的人,说道,“不知县主有何见教?”
这楼台三面透风,可以看到很远处的明霞山,官道上的情景也可以一览无遗。宁瑶锦心思微动,淡淡道,“我要说什么,你应该心里清楚,贪是人的本性,但无止境的贪势必会酿成大祸的。秀珠姑娘,请问你今年芳龄?”
秀珠脸色一白,“我娘刚刚不是说了,秀珠今年刚刚及笄。”
“那还真是苦了你了,刚刚及笄都落了这么多次胎,怡红楼的岂不是岁就让你去接客了?”
话音未落,秀珠如遭雷击。
把个脉连这个都能把出来,说实话秀珠是不信的,她皱着眉狡辩道,“县主不愿意认我肚子里这个侄子也就罢了,缘何如此诋毁于我?”
宁瑶锦的身量比她稍微矮一点,但是看向她的时候却悠然自得,“既然这样的话,我叫你出来就没有意义了,回去吧,我们去问问府台大人,攀诬他人讹诈钱财这桩罪过是该如何论处。”
说罢,她抬脚就跨进了卧室,秀珠腿一软,情急之下只能拉住她的袖子跪在地上,惊慌道,“县主饶命,民女也是有苦衷的,求求您大发慈悲别说出去,不然民女一家子就得饿死”
这条裙子是太皇太后让内务府的人用水纹绢做的,宁瑶锦轻轻一闪身避开她的手,在露台和里屋的中轴线上站定,俯视着她,“如此说来,这家酒肆的老板夫妇,也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了吧?是什么人把你们凑在了一起演了这么一场大戏?她又从中要得到多少好处?”
秀珠慌了神,只得和盘托出,“县主明鉴,民女也是受人指使的,因着恰好在差不多的时候有了身孕,所以那人找了我来让我配合着演一出戏,事成之后她会帮我赎身”
“那酒肆的老板和老板娘呢?”
“他们也是那人找来的,原本他们是有一个女儿,只不过在很小的时候就让山上的给劫走,到现在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只怕多半是凶多吉少了其实民女早就想拿了宁儿夫人给的田产和财帛见好就收的,可那酒肆的两口子贪心不足,民女也是无可奈何,如果不配合他们拿谎言只能戳破了,民女还指着这笔钱赎身呢”
原来是这样,只是有一件事让宁瑶锦有些疑惑,“你出身,缘何会有身孕?”
秀珠微微脸红,身子低伏,“县主还未出嫁,这些事情罢了,既然县主问起民女也就知无不言。平时接了恩客之后怡红楼的妈妈就会给送来一种避子汤药来,喝了就不会有身孕了。只因上个月民女结识了命中注定之人,情到浓时就妈妈不知道,也就不会送避子汤药来,这才有了腹中的孩子。”
世间人都逃不过一个情字,认识一个月就敢私定终身,宁瑶锦本想全两句,可转念一想此时这位秀珠姑娘跟那人正在情热的时候,为了他愿意做这种毁了名节骗人的事情,想必是真正爱到了骨子里,说什么都是不管用的。自己的路还是要自己走,她只能提醒一句罢了。
“方才我给你把脉的时候,已经明了你的身子状态,是以才肯定你一定是出身。把你叫来这里,除了要问一句你的实话之外,还有些话要对你说。你也清楚,我们宁家是世代的皇家药材商,对于药材的功用我比一般的郎中还要熟悉。你们怡红楼的妈妈喂着你们喝下的,本不是什么避子汤药,而是落胎的药!”
“什么?!”秀珠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可是”
“若是没有受孕那还好,若是受了孕,那落胎药便可以将胎儿毒死腹中,然后对着月事血排出。方才诊脉的时候,我发现你的脉象像是服用了铅精的症状,而铅精是一种慢性毒物,通常用于给牢狱里怀了孕的女囚堕胎。长期用的话,对人体伤害巨大,剂量大到一定程度,就会毒发身亡。”
秀珠完全被吓住了,沦落风尘的女子大多没读过什么书,对于药材和医术更是一知半解。她听完就像是被人在脑袋上门一棍子,从头木到了脚。
“与你说这些,只是有些心存不忍。若是你有赎身的打算,还是尽快吧。另外,你腹中的胎儿”宁瑶锦皱着眉,终究还是不落忍,“因为毒物的影响,恐怕”
秀珠咬着唇,眼睛里噙着泪光,“县主直说无妨,民女腹中的胎儿如何?”
宁瑶锦叹了口气,“恐怕活不过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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