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你8岁那年,你发高烧,我和你爸又没钱送你去县城里的医院,你爸跪在地上求你大伯他们,呵”姥姥的脸上满是不屑,“你大伯他们说什么,女儿就是赔钱货,骂你爸傻,分文不借把你爸给撵了出来……”
姥姥的口中不断冒出母丹小时候家中经理的各类琐事,生病了要借钱,上学读书也要借钱,甚至连她过年的新衣服,都是妈妈去捡别人家丢弃的,再一针一线拼凑成了自己的衣服!
那些黑暗的,在同龄人面前永远抬不起头,除了读书,再也无法在生活中看到一丝光彩的生活,被姥姥无情的从内心深处翻了出来!
然而母丹却并没有曾经稚嫩的窘迫和自卑感,只是张大嘴看着姥姥,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这些隐秘的过往,只属于那个偏远山村的穷苦记忆,就连欧阳谦她都不曾提及过丝毫,为什么姥姥竟会知道得如此清晰!
“你到底是谁?”母丹瘫坐在地,埋着头碎发遮住了脸,声音嘶哑又颤抖,极力的想掩饰内心那一抹不安。
“我是谁?哈哈哈哈!你问我是谁?”仿佛听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姥姥竟不管不顾的笑了起来。
“我是你妈!你真的,不要认我吗?”姥姥面色一顿,一脸严厉的看相母丹。是啊,那是妈妈真的生气的时候才会有的表情啊!但是,怎么可能!
母丹瞳孔颜色不断变化着,忽而纯黑,忽而血红,只有脑中闪过那张慈爱的面容时,才会恢复曾经的清澈。
就在她思绪混乱灵力极度不稳的时候,一直站在母丹身后的谷主对姥姥微微颔首。就见姥姥又变回了她本来妖娆的模样!
“呵,想清楚了吗?要不要认我这个,妈—”姥姥故意拖长着声音,斜眼去看母丹,明显看见她在听见“妈”这个字时身子一抖。随即就是轻蔑的一笑:“虽然你不是我生的,但也当得你叫我一声妈。毕竟,生恩哪有养恩大呢……”
“你什么意思?”母丹猛的抬头,双目赤红的瞪着姥姥。竟然大言不惭的说对自己有养育之恩,怎么可能,从小到大自己的妈就只有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母丹的瞳孔猛的一缩,而正对着母丹的姥姥,显然发现了她这一神情的变化。
“呵,想起来了是吗?你妈可不是早早的就去了嘛!可怜我恋爱都还没好好谈过一场,竟然就有了你这么大个女儿,还有你爸那么又傻又土的老公啧啧啧……”仿佛在感叹自己的生活不易,姥姥一边感慨一边将手掌放在灯光下反复细看,“我是个不会做饭的,好长一段时间,为难你们父女了,呵呵,总吃些不生不熟的东西”
“不!不可能!我妈只是病了!可后来她又好了,不可能,你是骗我的,你们都是骗我的!”母丹不停的摇头,眼里满是惊恐,她不想相信,但心中却不断有个声音在说:这一切都是真的!你妈早就死了!早在你8岁那年,因为你已经死了!
“看来,你自己也想起来了呀!”看着惊疑不定又在下意识里极力否定的母丹,姥姥放上了最后一根稻草,“你妈早就死了,在你8岁那年,就已经,死了。”
“啊!”死了,早就死了,8岁那年就死了!这几个字不断在母丹脑中环绕,原来,那个时候她看见的一切都是真的!原来或许,或许爸也知道,身边的人早就不是那个人了,只是不愿意相信!
还记得8岁那年,自己生了好大一场病,每天都浑浑噩噩迷迷糊糊的昏睡着,但有时候脑子也会清醒过来,只是周生烧得难受。那个时候,妈总是坐在床边,暗自垂泪,又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自己。
爸妈以为自己烧的迷糊,许多话也没有避开自己。比如,村头的赤脚刘大夫说再不送去县城治病,就没救了;比如,爸去大伯家借钱被轰了出来;比如,赤脚刘大夫说实在没钱,就只能去山上碰运气了,听说有种药草长在悬崖峭壁上,有奇效,但不好找,找到了也不好摘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突然就好起来了!对了,那是妈从山崖上找回来的药草,满满给自己熬了三大碗给灌下去,没想到,过了两天,自己竟然真的好了!但是妈,却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她喂药的时候,我瞥见了她满身的伤,隐隐约约听说是采药的时候从山上滚下去了,还好没有伤经动骨,只是皮外伤。可是,那赤脚刘明明说过,这有奇效的药长在悬崖峭壁上
她因为受伤了,煮饭总煮不好,很长一段时间,不是没熟就是糊了。她连刀都拿不好了,切的菜很是粗糙。
还有她面对着我的时候总是满脸慈爱的笑着,但是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我捕捉到了她眼中的冰冷,和某一瞬间的不耐与嫌弃
所以,有一天我偷偷跟爸说,感觉妈好像变了个人,怪怪的。爸摸了摸我的头,长叹了一口气说:“傻孩子,别想那么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的,为了让一切都好起来,我才那么拼命的去读书,想要离开这里,以后带着他们永远离开这里,让爸不再低三下气的求人,妈也不会为了照顾我而满身伤病变得性格怪异。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想象罢了,原来这一切,早在八岁那年就已经提前结束了!余下这些,不过是自己苟延残喘用母亲的一条命换来的噩梦罢了!
“哈哈哈哈哈……呜呜呜呜”母丹发疯一般的大笑,最重转为低低的哀鸣。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两个人,竟然有一个早早的就去了,现在自己也回不去了,剩下爸一个人,永远守着那破旧的茅草屋,母丹的眼中再次流下了血泪。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在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中,母丹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在我身边隐藏这么多年,想必我这一路走来遇到许多事情也少不了你们的手笔,把我逼到如此境界,再揭开当年真相,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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