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四月二十一日,李闯与驻守山海关将领吴三桂进行一片石战役。战至四月二十二日,吴军渐渐不支。吴三桂乃降于清朝摄政王多尔衮,两军联手击溃李闯,闯军主将刘宗敏受伤,急令撤退。
二十六日李闯逃到京城,仅三万余人,二十九日在北京称帝,国号大顺,次日逃往西安,由山西,河南两路撤退。临行前火烧紫禁城和北京的部分建筑......
朱由检仓皇经清水,窑沟抵近黄河一处小渡口,身边止余马远山,何满,万厚成兄弟四人,康德山沿途断后,诏边墙附近卫军勤王救驾,生死不知,反正是跟在朱由检屁股后面的追兵却是越来越多。这还不算,何满这颗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神经一下子,朱由检暗忖,凭自己现在的能力还真弄不过这厮。
话说,那天送吕大柱去镇羌堡就医,刚刚进了寨门,周氏就看到了正从寨墙上扶夫人下来的小何千户,当即杀猪一般嚎了起来“,千户大人,万岁爷在马蹄墩”!
马远山暗道一声糟糕,大同镇现在的形势手下已经打探的差不多了,这绝对是要皇帝的命呐,当下不敢迟疑,掉头就走,起先,抬吕大柱的众人还以为百户夫人得了什么疯病,但随即就明白了过来,人们乱哄哄闹成了一团,早就惊醒了在堡内安歇的指挥使全大冲和几个千户!
皇帝?皇帝!如同做梦一般的全大冲愣了好一阵子,才驴踢一般的吼了一嗓子“快,快,前往马蹄墩恭迎圣驾”!一边吼,一边给心腹家丁使了个眼色,大计早就定好,家丁焉能不知怎么回事?迅速集结了一众家丁,准备“迎驾”。几个千户也都不憨不傻,如此天降奇功,说不得有德者居之,谁也不肯落后,数百人手,明显分成了几个阵营,争先恐后往马蹄墩而去。
何满跟夫人戈氏半夕长谈,不由暗自钦佩夫人的心胸见识,无论得到多大好处,依附李逆都绝不是阳关大道,可凭他十几个心腹家丁,能捻出几根钉?当下听从夫人建议,准备偷出大同镇,直奔江南。万一预料中的事情发生,京畿东南,一马平川,东虏善野战,北直隶,河南,山西,山东数得着的坚城早被李闯破坏殆尽,东虏几可不费吹灰之力占据大明半壁河山。此时想要建功立业,唯有远赴江南。
夜风有点冷了,二人正准备回家商议具体行踪的时候,却猛然听到了炸雷一般的嚎叫,愣了一下神,何满马上想到,这周氏分明别有居心,急忙看向夫人,得到了一个支持的眼神。皇帝并未殉国,这个消息有些太过于震惊,但抛开一切不论,这个象征不倒,大明就没有亡!一想通其中关节,再不迟疑,顺手抱起夫人,急忙回府,招呼家丁,起了乘小轿,护卫着夫人,赶紧往马蹄墩而去。
姐夫心里想的是什么,何满心知肚明,此事终不能善罢甘休,远窜江南,只是无奈之下的最后选择,先保着那昏......皇帝脱难似乎才是最佳选择!
朱由检早有提防,马远山刚一回马蹄墩,告知事有不谐,他就果断下令退出马蹄墩,先北向远离边墙,再急速往西,不管大同镇卫军是真勤王还是别有用心,此时都得保持已定的安全距离,勤王可以,保持距离的状态下,指挥使单独觐见就是。何必兴师动众?
全大冲本以为这天降奇功是唾手可得,可惜,他们刚过隘口,就发现数十人离了马蹄墩急匆匆向北远窜,情知事情已经败露,当即就抹开脸“生擒这些骗子”!这厮还是存了个心眼的。
朱由检苦于马匹不足,马远山手下精锐又须得一人照顾朱媺娖,车向前有伤,能战之士不过五七人,边镇卫所可是不缺马匹,顷刻间就要被追兵跟上,危急之际,康德山发一声喊,招呼万家兄弟带族人回头堵住了马蹄墩吊桥,死战不退。可惜,万家十几青壮,怎挡得住号称大明唯一能战之兵的领兵官家丁?除了康德山当场击杀一人,万氏兄弟勉强自保,余人若非吊桥窄小,一个照面估计就全报销了,纵然如此,也万分危急,全大冲已经步步紧逼,眼看要将众人逼下吊桥。
“陛下带长公主先走,其余人跟我冲回去”!马远山怒吼一声,看护朱媺娖的那名夜不收马上将她的坐骑缰绳朝朱由检一抛,拔转马头,仅比受伤的车向前落后一个身位,冲了回去。
马远山冲到一半,却见吊桥上一阵混乱,十数骑从背后杀出,接应了康德山等人,迅速赶了过来,皇帝已经奔出了一段距离,马远山心下虽犹疑不定,还是慢慢放低了马速,保持一定距离将这些人让过,趁着桥头混乱,迎击了一下,也自远遁。
直到天色大亮,人困马乏,后面的追兵似乎没有了动静,马远山才很谨慎的打问了何满的身份,恨屋及乌,因为夫人的关系,何满对朱由检尚不感冒,哪会理一个小小的队正和一个名义上还低一级的锦衣卫百户?
看到他这个样子,马远山当然提防,尽量不让他靠近皇上,这厮也落得自在,安排家丁到山麓小道接应夫人,远远警戒,弄得朱由检纳闷不已。
“臣大同镇镇羌堡世袭千户何满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职下甲胄在身,不能全礼,望乞恕罪”。直到几个家丁拥着乘小轿从山麓小道过来汇合,何满和轿中人低语了几句之后,才有些悻悻然过来,远远行了军礼,算是自我介绍了一下。
“不必多礼,卿能赴国难,勤王救驾,足见忠义,日后必有所报”。朱由检遇到这样的事情,只能用躯体记忆去应付,然后迅速集中精神,这点人手,虽然骁勇,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他需要迅速制定出脱身的计划。安抚了几句之后,打发何满离开了。
原地休整一下,朱由检不由暗自苦笑:本来一个长公主,一个重伤号,就够头疼的了,现在又弄出顶轿子来,这逃亡也逃出经典来了。何满十几个家丁,马远山除了派回川的两人,仅能指派三人前出哨探,跟前仅仅留了车向前一个重伤号。万氏族人仅剩万厚成兄弟和袭杀鞑子时受伤的两个,再有就是光杆的锦衣卫百户康德山了。纯粹就是一帮病弱残,想要逃出生天,只怕很难。
更扯淡的是何满根本不相信朱由检弃马遁入山林的办法,执意沿边墙西进,众人无奈,现在何满可是主力,只好屈从,康德山带两个万氏族人,何满的两个家丁护卫伤号,长公主和戈氏就近潜回边墙,约定何处碰头,并沿途尽量寻觅忠于朝廷的忠义之士勤王。马远山,何满护卫朱由检一路西窜。
连日来,大小十数战,奔到清水之时,居然没有汇合康德山一行,人手又损失殆尽,何满早就在暴走边缘。
“陛下,渡河继续西进是沃尔都司,南下可达榆林卫,沿河北上可到托......东胜卫,下一步怎么走”?不满归不满,这一路朱由检表现出来的智计百出,总能在关键时刻找出脱身的办法,还是让何满心底有了一丝丝佩服。边墙沿线他比马远山熟悉多了,此时也派不出人手哨探,只能用他这个活地图了。
朱由检低头略一思忖,这何满的症结似乎在夫人身上,这一次迂回,跳出了追兵的包围圈,应该能赢得一些时间,何满此人,其才决然在马,康二人之上,光复河山靠得可是人才,他才不会信小说里那一套,整点什么黑科技,多多捞钱,弄点后世的先进军事理念,就能争霸天下。什么事情,你都得靠人去做,孤家寡人,纵有天纵之才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拿定主意,当即决定不走了,在渡口附近找隐密处休整,并等待康德山,希望他能在这个预定的最后接头点出现。
皇帝表了态,显然是照顾自己情绪,何满焦躁的心略微平息了一些,战场是最能锻炼人的,这连番厮杀下来,万氏兄弟也早就轻车熟路,不用招呼,迅速分头沿河寻觅安全之处。马远山终究不放心陛下跟何满独处,也留了下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马远山有意无意隔在陛下跟何满之间,闭目假寐,何满岂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冷哼了一声,远远走开,朱由检看着涛涛河水,陷入了沉思,他必须要在有限的历史知识里找出一些对自己目前困境有帮助的东西。只是一味逃亡,即便是到了他大清入关很久后还不能平定的宁夏,甘肃,陕西交界地带,背依河套,前据秦川徐图后计也只能是痴人说梦。
“陛下,速速隐蔽,上游有一队骑兵奔了过来”。
“万岁,速走,下游有追兵跟来”!
似乎刚有了那么一点点头绪,万氏兄弟,自左右奔回,边策马狂奔,边扬声示警,其情之急,就算是滚滚河流之声,也掩不住二人的嗓音。
怎么可能?追兵被自己用计引向了山区,不可能这么快就发觉上当,除非......除非追兵中有自己一样的重生者,且熟知后世精英特战的谜敌之术,要知道,这些技巧就算在后世也是华夏军人克敌制胜的法宝,诸多他国精英都摸门当窗户,即便在高精尖仪器的帮助下,也能争取出几个甚至十几个小时的时间,他虽不敢小瞧古人之智,但也不敢相信这个时候有人能拨开重重迷雾,第一时间找到他藏身所在。
“沿河迎向上游来的骑兵”。不容多想,万氏兄弟这般狂呼,定然在他们发现敌人的同时,也被对方发现,此时藏匿,哪里还能来得及?只能凭分析,赌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