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胜男接过手里掂了掂,“分量还真是足啊,一共有多少?”
晏平乐笑着比划道,“在他的床底下发现的一个好大的铁箱子,里面像这样的元宝足有好几百个。”
“那就是好几千两的银子啊,枕着这么多钱睡觉,他也不怕做恶梦吗?”想到初见陆有为时,他那一脸自作清廉的模样,如今再看真是讽刺。舒胜男不由面露厌恶地撇了撇嘴,心里暗骂,外面躺着那么多灾民奄奄一息,他竟然还昧着良心,贪下这么多的银子。
“九小姐,我这就去把陆有为给你抓过来”,晏平乐知道她的心思,也不用她发话,转身折回府衙内,片刻工夫,就押着已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陆有为出来,按跪在她面前。
陆有为瘫软在地上,满脸的血迹,他抬手捂着额头上的伤口,仰头看着她,悻悻怒骂道,“你……你煽动百姓,打砸县府,按大舜律例,是要斩立决的。”
说来说去,还是这一句,舒胜男不屑地扫他一眼,冷声道,“你一个区区五品的县令,我怎么就管不得你了。”
难道她真是大舜的第一女战将……陆有为心中慌乱不已,大难临头,只有抵死不认道,“人证物证,你总得拿出一样来,我才能相信你就是舒胜男,否则,你就是冒充的。”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舒胜男气得狠狠照着他的脑袋拍了一下,“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你贪污了这么的银子,还是想想大舜律例要怎么定你的罪吧。”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拿不出来”,陆有为勉力站起来,一手指向她,叫嚣道,“你煽动百姓闹事,公然无视王法。我已派人去城外调兵了,到时不仅把你,还有这帮刁民一同就地正法!”
舒胜男没想到他还有后招,这是要鱼死网破的节奏啊,她下意识地看向晏平乐,若他说的是真的,等那群全副武装的大舜将士进了城,见此状况,肯定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大肆镇压,那必将要血流成河了。
晏平乐怒极,上前一把扼住他的脖子,“陆有为,你骗谁呢,县府四周都被我们围困住了,根本不会有人出去传信的。”
陆有为几乎窒息地咳了两声,勉强道,“我在和你们隔门对峙时,就命一个衙役换了百姓衣裳,破门之后,他就趁机溜了出去。你们要是不信,可以问柴三公子,他当时就在场。”
舒胜男赶紧看向一旁的柴秋槎,他耸了耸肩,无奈道,“舒小姐,你们这次真是玩大了。”
舒胜男恨得直想掐死陆有为。她用力地抓住他的肩膀,猛地摇着,“他们都是无辜百姓,你不可以伤害他们。”
陆有为的表情变得阴狠异常,“那有怎样?你既然不肯放过我,我就让他们陪葬。大不了就同归于尽,谁也别想活。”
“你简直丧心病狂”,舒胜男只觉得头嗡嗡地响,比心机,她果真还是不及他们这帮阴险小人。
门口的灾民们也听到了陆有为的话,都惶恐不安地望向舒胜男,目光中充满了无助与乞求。
舒胜男怔了怔,她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原来在这个世道,做任何事,不能只想一步,还要考虑后面两步、三步、四步……就像赫连瑄那样……是啊,如果赫连瑄在这儿,他会怎么做呢?
她内心挣扎了下,不能让这么多人为她的错误而付出代价,只好妥协道,“你究竟想怎样才能放过他们?”
陆有为阴谋得逞地笑了,他一把推开晏平乐,对她低声道,“只要你向这群刁民承认,是你栽赃陷害我,我床底下的那箱银子也是你放的,是你故意挑唆他们到县府闹事,这一切都是你精心设计的,那我就考虑放过他们。”
“你——”舒胜男怒目瞪着他,“贼喊捉贼,你还要不要脸啊”。
陆有为见她越生气就越得意。
她舒胜男忽然向后退了半步,这种人的话,她要是信了,那她才是真的蠢呢。她冷冷开口道,“我想应该还有一个办法”,她向晏平乐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以鞭为绳,利落地将陆有为死死捆绑住。
她从发髻上拔下一只发钗,抵上陆有为的咽喉,狠声道,“什么同归于尽,你做这么多,还不是因为怕死。我今日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地能豁出去一切?”
不到一个时辰,驻守城外的大队兵马就浩浩荡荡进了裴阳城,将县衙从前到后,围个水泄不通。
带兵的将领为致果副尉,名叫宁万兆。他亲率前锋人马到府衙门口时,正看到陆有为被捆绑着跪在石阶上,满身伤痕,狼狈不堪,他不由当即怒叫道,“大胆狂徒,快放了陆大人,否则……”
“否则什么?”舒胜男已等得如热锅上蚂蚁,若不是为了这些无辜百姓,她早就按捺不住,和晏平乐先逃了。
她深吸几口气,面上努力装出镇定自若的样子道,“你一个武将,凭什么要听文官的调遣!实在是给我们武将丢脸。”
宁万兆一愣,言下之意,她应该还有些来头喽,于是摆了摆手,暂时按兵不动,扬声问她,“这位姑娘,你又是什么人?”
舒胜男叉腰昂头,摆足了派头,道,“我是皇帝亲封的大舜第一女战将,舒胜男,你一个小小的副尉,要听也该听我指挥才对。”
“宁大人,不要听她胡说,她就是一个江湖女骗子……啊……”
陆有为话未说完,晏平乐一耳光就狠狠扇了过去,他痛得当即吐了一口血水。
晏平乐抬手还要再打,宁万兆赶紧阻拦道,“不管你是谁,也不该动用私刑。国有国法,自有公断。”
舒胜男向晏平乐递了个眼神,他悻悻地又推了陆有为一把后,才退到她身后。
宁万兆恭敬地向她拱手道,“既然你说你是舒少将军,可有官印或是兵符作证?”
舒胜男皱起眉头,怎么谁都跟她要凭证啊。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陆有为又忍着痛大叫起来,“宁大人,她根本就拿不出什么证据。况且,她若真是舒胜男的话,有什么事,大可光明正大地进来,又何必挑唆百姓打砸县府。”
经他一说,宁万兆再略一思索,可不是如此,暗道差一点就被这丫头蒙骗住了,再次抬起手,准备率兵攻打过去。
晏平乐眼疾手快,一把扼住陆有为的脖子,大声喊道,“谁敢动,再近一步,我就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