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夙咬了咬牙,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转身走到了一旁,开始做俯撑。她没有什么好说的,就算要说也没用,那干脆不说。
“手要稳,视线要紧锁着靶心,快准狠。微微侧身,才能更好的发挥力量。”优诚简单的说了几句,随即便退到了一侧。而剩下的都由楚千夙自己完成。
寒风在此刻宛如夏季的凉风,吹散着楚千夙额间火热的汗珠,变得那么的亲切。席卷之间也带来了淡淡的竹韵清香。阳光散落在水面,泛起点点波光,直至日落西沉才在水面上绘出一副自己独特的肖像。
而原本说要监督楚千夙‘做功课’的优诚,早就溜得不见人影了。
天边的红云由最初的热烈渐渐的暗沉下去,抹上了一层灰色,直至完全天黑。掌灯的婢女也早已来过,将整个院落点亮。兴许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本来就有身手,楚千夙练习了一下午之后,便觉得越来越顺手。敏捷的身影穿梭在空间,一弓搭起一箭射出皆已经有了十之**命中要点的概率。
楚千夙停止了射箭,微微喘气着,汗珠顺着脸庞缓缓滑落,然后滴落在地上的石子上,开出水花。昏暗的空间,渐渐地变亮,一阵北风吹来,再没有透骨的寒意,竟有丝丝的温暖。
而那微弱的光芒却似乎没有要息弱的意思,竟越来越灿烂,就好像熊熊燃烧的大火。
“着火啦~快来人~!”微弱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顺着风进入楚千夙的耳朵。
火~!
楚千夙一愣,迅速的转过身看向那光芒,顷刻间、大火犹如火蛇般一窜而起,不受控制。而那个方向……是北苑的下人院!
辛玉辛雅!
再没有时间再思考问题,楚千夙一把扔掉了手中的弓箭,跑向了北苑的方向。
声音越来越嘈杂,火光顷刻间冲天冒出浓烈的灰烟,一个个忙碌的身影来回穿梭于河道、水井与大火这条路上。
楚千夙赶到的时候,整座房子已经被大火包裹了,只不过幸好大火燃烧的地方并不是下人院,而是下人院和书房背对的中间的地方,厨房和一座楼阁。
“真没想到这把火竟然是辛付烧的。”一个奴仆急匆匆的搬着水桶,对着另一名奴仆嘀咕到,踏步匆忙,言语之间充满了惊讶。
“七少爷平时对他挺好的呀,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
“别说了,反正七少爷已经在里边处理了,快点救火吧,现在连厨房都被烧了,麻烦大了。”
辛付!
楚千夙一愣,一把冲进了厨房的杂院。
背后的大火熊熊燃起,伴随着冷风的肆虐。而那火光之中,赫然站立着一名白衣男子,面色冰冷,那修长而有力的手高高举起,袖袍垂落间伴随着大火和冷风发出‘呼呼呼’的嘶吼声,而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把冰冷的长剑,像是命运的裁定者的姿态。
“不要——”楚千夙的脑袋一瞬间像是被炸弹劈开,嘶吼道。
然而那长剑就这样手起刀落,抹过那跪在祁陌面前的奴仆的脖子。一串血珠跟着被长剑带起,洒向空中,在火光中吞噬。
辛付跪着的身子,犹如丧失了生命力,无力地倒下,背对着楚千夙,面对着祁陌。
“三哥——”楚千夙喊到。心脏的某一处瞬间像是被撕裂般,仿佛那一剑撕开的不是辛付,而是她的心。
她迈开步伐想像疯了一般冲过去,然而浑身就像丧失了气力般,而祁陌的眸光一瞥,长剑只是微微一挑,便从地上挑起一块小石子,像一颗子弹般射中楚千夙的膝盖,使得她整个身子向前的扑倒在地上。
祁陌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只不过那仅仅是一刻,便又恢复了淡漠,他收起了剑,将它递给了身旁的优诚,随即踏着轻健沉稳的步伐向着楚千夙走来。
隐忍着不肯落泪的楚千夙,此刻满目通红。她抬起头仰望着祁陌,时间仿佛定格在在这一刻,眼前的男子,第一次,她竟然觉得他像是恶魔。“为什么……”她沙哑着问到。
“他是咎由自取。”祁陌淡淡的看着她,说出来的话语依旧是那么的冰冷。
“三哥……”另一个哽咽而稚嫩的传来。
“辛付。”以及另一个沉静的悲痛的声音。
辛玉和辛雅两人手里皆提着一桶水,伴随着“哐当”的落地声,辛玉和辛雅快速的跑到了辛付的身边。
“三哥……你怎么了?”辛雅的啜泣声传来,却又被淹没在嘈杂中。而巨大的悲痛席卷着辛玉的心脏,令她有些木讷了起来。
“仅仅是因为一把火,就要杀了一个人吗?”楚千夙凄然的问到。
“弱者,不配得到答案。”祁陌淡漠的说着,撇下了这几个字后,便甩袖而去。不带一丝愧疚、一丝犹豫,就这样走得干脆,就这样走得心安理得。
楚千夙的手骨指缓缓地握紧,握成了一个拳头,好像巨大的悲愤皆凝聚在了这里。她缓缓的站起身,看着祁陌的远去的身影,透澈的眸子流露出的除了悲愤,还有刚毅。
“祁陌,终有一天,我也会变成强者!”一字一句,就像誓言般的庄重、却也沉重。而一滴眼泪,也终于眼角滚落。
她以为祁陌不一样,可他也像一个审判者,轻易裁定着他人的生死。可是,她又是什么时候会觉得他会不一样?是那时候在城门下,他帮助那些村民进了城?还是在那个晚上,他救了她一命?
楚千夙回过神,看着不远处,抱着辛付的尸体痛哭的辛玉和辛雅。寒风吹来,让此刻的她竟更显得单薄。
不久后,辛付的尸体便被祁陌派人抬走了,自始至终都不让楚千夙靠近,甚至看最后一眼。
大火,也像是在表达的它的愤怒,直至烧到卯时,才完全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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