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蓉儿。”眼见贺兰蓉欣喜过头,准备一把冲向祁陌的时候,贺兰桦抓住了她,对她使了一个眼色。
贺兰蓉会意,只得先压制了心中的喜悦,换上了一副哭丧的脸,来到了尧贵妃的跟前。
“儿臣见过母妃。”两兄妹一齐说道。
“起来吧。”
“母妃~”贺兰蓉一把扑到了尧贵妃的怀里,撒娇般的说着,却仍不忘摆出一副哭丧的脸。
“蓉儿,怎么还是这般撒娇?”尧贵妃哂笑着。
“母妃,你是不是不疼我了?”
“这话怎么讲?”
贺兰蓉站起身,故意提高音量,说道:“那你为什么要将我的乳娘关入大牢,她又不是做错了什么大事。不过是打骂了几名宫女罢了,母妃你为什么就把乳娘给关了?”说着,还一副极度委屈的模样。
“是啊,母妃,嬷嬷她也并没有什么大过。”贺兰桦也附和了一句。
“你们两个别胡闹了,这后宫之事,我自会处理。”尧贵妃皱起眉,自顾的喝起了茶。
“母妃,可是她是我的乳娘。”
“乳娘又如何,在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她无故打骂宫女、嚣张跋扈,就该吃吃苦头。”尧贵妃一脸从容,再次显示出了她的气场。
“母妃,你这样,叫我以后怎么抬头,有这样一个进过大牢的乳娘。”贺兰蓉委屈的说到。
“你堂堂一国尊贵的公主,她不过是一名乳娘罢了。”
“母妃。”贺兰蓉有些急了起来,赶忙拉了拉贺兰桦,说到,“皇兄,你看母妃。”
“母妃,既然嬷嬷她都受到了惩罚,不如现在放出来吧。”贺兰桦讪讪的说道。
‘啪’,尧贵妃一掌拍在桌子上,呵斥道:“你们两人别闹了,本宫怎么处理自有安排。今日我要和陌儿在这里聊聊的,你们若是没什么事,便退下吧。”
“母妃。”
尧贵妃转头不再去看他们,贺兰桦见状,赶忙拦住了贺兰蓉,说道:“蓉儿,我们先下去,不要惹母妃生气。”
贺兰蓉憋屈,不舍得看了一眼祁陌,随即赌气的转身走了,“母妃凶蓉儿!”
“蓉儿,蓉儿……”贺兰桦赶忙追了出去。
跑了一段距离,两兄妹才停了下来,刚刚那阴霾的表情一下子扫了不见。
“蓉儿,你这演得不错啊。”贺兰桦赞赏的说到。
“那当然,母妃可是精心练习我的。不过话说回来,母妃那刚刚生气的样子好可怕,还好不是真生气,要不我就吓得腿软了。”
“你啊,说什么呢。母妃那么疼你,你见过她什么时候真的对你发火了?”
贺兰蓉眼底不禁又闪过了失落,“可惜了祁陌哥哥也在,没能和他好好说话。”
“好了,现在回宫,发挥发挥你刁蛮任性的本领,傍晚再去干正事。”贺兰桦笑着说道。
祁陌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得有些乏味,无趣的说道:“你们这母子可是做戏做得足的很。”
“不过是做给这些下人看的,自然会有人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尧贵妃笑道。
不多时,便见一个奴婢急匆匆地走来,跪在两人面前,“奴婢参见贵妃娘娘、钦北王。”
“起来吧。”尧贵妃不紧不慢的说到,“何事如此慌张?”
“公主回宫后,大发脾气,半个宫殿都要砸了。”婢女慌张的说到。
“本宫平时是太宠她了,这般任性,由她去吧!你现在回去看着她!”尧贵妃眉头一皱,再次显得有些生气了。
“是。”婢女说着,再次匆忙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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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煌宫中,香炉的熏烟燃烧着,一层一层的像泛着涟漪四散开。皇帝做在龙座上,看着一叠又一叠的奏折,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一本黑色本的小折子引起了皇帝的注意,他瞥了一眼将它拿了起来。蓦地,皇帝一把拍在桌上,怒道:“荒唐!”
在一旁伺候的大监见了,赶忙将那被皇帝仍在地上的黑色折子捡起来,说道:“皇上息怒。”
“你可知这个折子是谁写的?”皇上问道。
“奴才不知。”
“朕那个好儿子啊,堂堂帝国的二皇子,边疆不好好驻守,倒是关心起这朝堂之事了,还替长齐王求情?”皇帝说着,瞥了一眼桌上厚厚的奏折,越发的烦躁。
“皇上,想是看奏折太久了,有些乏了,奴才让御膳房备些羹汤来。”大监低着头,躬身说道。
“这个不急,长齐王妃在尧兰宫怎么样了?”
“禀皇上,尧兰宫那边没有异常,长齐王妃一直待在尧兰宫中,陪着贵妃娘娘呢。不过……”大监说着,有些犹豫。
“说话别吞吞吐吐的。”皇帝不耐地说道。
“贵妃娘娘昨儿个处罚了公主殿下的乳娘,将乳娘关进了大牢,两人似乎还吵了一架。现如今,公主殿下一气之下亲自去向大牢里的乳娘送饭去了。”
“胡闹!”皇上低喝到,“堂堂一个公主跑去大牢作甚!”
“奴才多嘴。”大监听着,一把跪在了地上。
蓦地,皇帝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转念一想,尧贵妃和贺兰蓉绝对不至于这般就吵架了才对。
“大监,你起来。”
“是,皇上。”
“你速派人去丹妃那里,让她劫了公主的路。”
“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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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大牢便要到了,离芷的眼里闪出了热烈的迫切,眼眶也不由得微微地红了起来。这四下无光、怨声载道的牢里,怎么是长齐王该呆的地方?
“离芷姑姑,你待会可要一切小心。”贺兰蓉心下也很是紧张,不由得对着身后扮成婢女的离芷小声地说到。
“公主放心。”离芷淡淡地回到。
而另一边,丹妃接到大监带来的口谕,也急匆匆地往大牢的方向走来。这前脚刚踏出宫殿,迎面贺兰桦便出现了。
“见过丹妃。”贺兰桦作了作揖,说道。
“三皇子?”丹妃看着贺兰桦,心中不由得思忖了一方,“你今日怎么这么好雅兴,来本宫的宫里?”
“不过是随处散散,却碰巧走到了这里,想着许久未向丹妃娘娘请安,便来了。”贺兰桦笑着说道。
“既然是这样,你便在本宫这里转转,本宫恰好有事情,待我回来,自会好好招待你一番。”丹妃浅笑着说到,心中却也明白贺兰桦必是和贺兰蓉一道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皇上交代的事情还是最重要的。
“啊,那个,母妃……”贺兰桦眉头一皱。
“三皇子今日怎么这么好心情唤我母妃?怕是贵妃娘娘听了要不高兴了,好了,你先玩着,本宫去去就回。”丹妃说着,便又带着婢女走了,而为了不让贺兰桦继续拦着自己,便让两名婢女停着,拦住了贺兰桦。
此时,贺兰蓉带着离芷已经进入了大牢,找到了嬷嬷被关的地方,而长齐王所关押之地则在前方。
“来人,你们先给我出去,我要单独和嬷嬷说话。”贺兰蓉说到。
“公主,不可……”狱长听了赶忙惶恐的说到。然而话还没说话,便被贺兰蓉打断了。
“大胆,本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都给我出去。怎么,这大牢的人都在这里,还怕我把嬷嬷放了不成?你们若在拦我,小心我要了你们的脑袋!”贺兰蓉说着,一把抽出了旁边一名狱卒的剑,直指着狱长。
“公主,属下不敢。”狱长慌的跪了下来。
“都出去。”贺兰蓉再次命令道。
“是,公主。但请公主还是尽快。”狱长说着,便带着狱卒一同退出了这条长道。
“离芷姑姑,你去吧。长齐王在最里面的牢房里。”贺兰蓉说着,将离芷手中的食盒接了过来,打开来,“这里面有一点包好的好吃的,你直接这样拿去,也更方便,食盒拿了去这边嬷嬷没有,会惹人怀疑。”
“蓉儿,谢谢你。”离芷酸涩。
“母妃说的。”贺兰蓉笑了笑,“快去吧。”
待离芷走后,贺兰蓉看了看牢里的乳娘,关切地说道:“嬷嬷,苦了你要在这里待几日了。”
“能为公主和贵妃娘娘做事是我的福气。”
“来,这里都是好吃的菜,你尝尝。”贺兰蓉说着,便将菜透过木桩递了过去。
“公主……”嬷嬷看着贺兰蓉一个金枝玉叶却如此不顾身份,不由得感动了起来。
“快吃吧。”贺兰蓉笑着道。
眼前的人,一脸沧桑,疲倦的面容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疼,他挺拔的身躯靠着墙壁闭目养神着。曾经威风凛凛的长齐王,如今看起来却是如此的狼狈。
离芷一把跪了下来,眼泪都不由得跟着滑落,她轻声地唤到,“王爷。”
钟离震睁开眼睛,看着来人,有一些不可置信,“王……王妃……”下一刻便也来到了离芷的跟前,“真的是你?”
“阿震,你还好吗?”离芷伸出手轻抚着他的脸庞。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钟离震笑了笑,“不过在这几日而已,见不到天日罢了,也没人敢为难我。”
“阿震,你怎么还是这么冲动,就这样来了邺都,北域怎么办?我们母子在邺都,只要好好地,皇上也不会怎么样的。现在倒好,你……现在还好好的贪上了一个擅离职守的罪名。”
“我相信皇上会明察秋毫的。”钟离震说着,眼底闪过的一丝落寞却明显的透露出他内心的信任早已被消磨,皇上生性多疑,他跟了他几十年又怎么不清楚这一点。
“怕是因为那件事……”离芷欲言又止。
“王妃。”钟离震眸光一闪,示意离芷不要再说什么了。
离芷也是明白事理之人,也不再提,她拿出了一包糕点,递给钟离震,“这是我做的,在这牢里也没什么可吃的了。”
“不用担心,我这一生什么没见过,区区一个牢房罢了。对了,靖儿怎么样了?想着我也有许久未见过他了,些许年月了吧。”
“阿震,等你出来了,我们就回北域,靖儿也该到了继承爵位的时候了,也该免去质子的身份了。那时候,我们一家人就团聚了,再也不管这些纷争了。”离芷说到。
“好。”钟离震紧紧的握着离芷的手,那双眸亦如从前深情,看着她。
“离芷姑姑,你好了吗?丹妃正在往这边来,得快点了。”贺兰蓉站在拐角处轻声地问道。
“去吧。”钟离震不舍得看着她。
“阿震,你一定要好好的……”离芷酸楚,却只得无奈的站起身。
“恩。”
离芷看着钟离震,心中莫名的划过一丝疼痛,就好像这是最后一次分别。两人的手渐渐松开,一旦放开,便再也握不住。或许事态还没有那么糟,却又好像一股深层次的声音已经预知了悲剧般那么的悲戚。
贺兰蓉带着离芷亦如进来前那般走了出去,出了大牢之后沿着石墨板路继续走着,也就离了大牢有一段距离。正要庆幸自己完成了任务,迎面却只见丹妃走了过来。
贺兰蓉看了一眼离芷,小声地说道:“离芷姑姑,你先往那边走。丹妃认得你,别碰上她了。”
“蓉儿,你自己小心。”离芷微微抬眸,看着来人,随即低了头准备离开。
丹妃眼睛利得很,双目一眯,喝道:“站住。”
离芷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过身。
“公主殿下。”丹妃冲着贺兰蓉微微点头问候。
“巧啊,呵呵呵……”贺兰蓉干笑着。
丹妃随即眸光一转,看向了侧旁背对着的奴婢,说道:“哪里来的贱婢,见到本宫不知道问安便要走,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等等。”贺兰蓉挡在了丹妃的跟前,有些不悦地说到,“是我让她去办点急事的,才让她走的。”
“是这样没错,但是也不差这一点时间吧,宫里的规矩难道就因此废了吗?”丹妃缓声反问到。
“你……”
“好了,公主,本宫也不是什么爱闹之人,让她问个安再走便是了。”丹妃不紧不慢地说着,心中却在思量着身后之人。
离芷听闻,为避免贺兰蓉下不来台,低声叫到,“公主……”随即转身低着头面向丹妃,“参见丹妃娘娘。”
“抬起头。”丹妃看着离芷,眼里闪过凌厉。
“你什么时候对奴婢长相感兴趣了?!”贺兰蓉不满地说道。
“公主,你是不是应该注意一下你的态度,我好歹也算是你的母妃。你也不是贵妃所生,只是她养大的,怎么就对她那么尊敬?”
“你竟然敢对母妃不敬……”贺兰蓉一听有些气急了,正要与丹妃对峙,却被离芷一把拦了下来。
“公主,有些事不必放在心上。”
离芷这一抬头倒是合了丹妃的用意,她有些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说道:“你……离芷?”
“离什么,天下这么大,不过一两个长得相似罢了!”贺兰蓉生气,一把拉起离芷,说到,“我们走。”
来到尧兰宫,贺兰蓉便开始猛喝白开水,一边说着,一边扇着风,说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个丹妃她竟然敢挑刺,这么说母妃。”
“你也莫要急,就当做被毒蛇咬了一口就行了,气坏了还是自己受罪。”离芷浅笑到。
“蓉儿。”尧贵妃迈着莲花步缓步踱来。
“贵妃娘娘。”离芷问安。
“母妃。”贺兰蓉见到尧贵妃就不禁换上了一副小孩子受欺负的面容,“母妃,我跟你说,你一定要好好惩罚那个丹妃,她欺负我。”
“你见了丹妃?”
“是啊,在大牢外。”
尧贵妃眉头一皱,对着离芷说道:“王妃先去换回衣裳吧,天色也晚了,待会让蓉儿陪你用晚膳。”
“母妃,这是何意?”贺兰蓉不解。
“你既然见了丹妃,那么待会皇上估计就得来传我了。”尧贵妃面色从容的说道。
“什么,她敢对父皇胡说八道,我、我就……”
“好了,你也去换身衣裳。”尧贵妃说到。
“真是对不住……”
“莫要多言,你我相识姐妹一场。”尧贵妃打断了离芷,说道。
此时,廊外婢女采璧匆匆走来,禀道:“贵妃娘娘,皇上召。”
金煌宫中
皇帝威然而坐,尧贵妃面色从容,丹妃一旁看好戏的模样。金碧辉煌的殿内,此时却没有闪光的光明,只有沉闷的气氛。
“贵妃,你这是联合外人来对付朕吗?”皇帝怒。
“皇上你这是在怀疑臣妾么,你怎么就知道丹妃说的是真是假?丹妃也不过是匆匆见了一面罢了。再说,这长得相似的人是何其多?”尧贵妃毕竟曾是武将之女,也带着这硬气,而且她也知道皇帝的脾性,此时绝对不能服软,否则便是不打自招了。
“朕平时是太宠你了,你竟然敢这么说话!”皇帝拍着案几。
一切正如尧贵妃所预料的那样,皇帝虽生气,但也不能因一面之词就将她怎么样,也没有证据,就不过小吵了一场。但是长齐王之事,又是皇帝心中的刺。所以尧贵妃便被罚了禁足尧兰宫一个月,同时离芷也受到了相同的处罚。
尧贵妃和丹妃一同出了金煌宫,没走几步,丹妃便要向尧贵妃问安。
尧贵妃冷瞥她,随即纤手抬起,‘啪’——的一声,甩在丹妃的脸上。
丹妃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恨恨地看着她,说道:“你竟然打我?”
“本宫掌管后宫多年,打你怎么了?你还真是没学会怎么好好地在这后宫生存啊~”尧贵妃冷冷的说到。
“你公报私仇!”丹妃怒瞪。
“你错了,本宫只是报私仇,撇开这件事不说,我打你是因为你让蓉儿生气了;我打你是你该打,本宫是不是公主的生母还真轮不到你多语。”尧贵妃说着,水袖一甩,在采璧的搀扶下上了轿子。
留给丹妃一个华丽丽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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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香的竹韵和着冷风,带着淡淡的飘香,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弹奏着悦耳的音符。
清冷的月辉映洒下,映照着这一片竹园。
祁陌一身青衫站立在竹影间,两袖携裹着清风。他的目光淡漠,而眼前的月华却渐渐的幻化成一个女子的身形。
就好像楚千夙还在这里,那双明亮的眼眸从来都是暗含着倔强,嘴上喊着“公子”,可他心里知道她从来就没有服气过。
瘦削的身子,练功却极快,总是不需要他太多的指点。她的一颦一笑,到如今,祁陌才发现原来已经被刻入心底。
天边,一朵灰云悠悠飘来,遮住了月辉,瞬息间,那个幻影蓦然消失。祁陌下意识的叫了一句,“夙儿……”
恍惚间,四下寂静。
“公子。”身后传来优诚的声音。
祁陌回过神,面色淡漠,问道:“查到什么了?”
“辛玉死前似乎见过旭王府的人。”优诚答到。
祁陌目光一眯,透着寒芒,“贺兰旭……?”
“还有呢?”祁陌继续问到。
“小五姑娘,哦不,楚千夙,她原是大皇子秘密培养的杀手。只不过她去年远赴北疆,陷入了两军交战中,按理说应该是死在了沙场上了,后来不知怎么又活了。”
祁陌不由得忆起第一次见楚千夙的时候,是在北疆的江城城门外,而那日大雨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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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读者们,hold住这小虐,在不久的将来,千锁一定撒狗粮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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