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夕恢复意识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发出一声低吟。朔风愁的后劲实在太大,虽然此时她已然醒酒了,可脑袋还是一下下地疼。
“凌夕,你醒了?感觉好点没?”身旁传来凝沁的声音。
“头疼……”
“呵,不疼才怪。”没想到荀秋居然也在。
凌夕赶忙睁开眼努力地撑起身子,却见荀秋正坐在桌子边上摆弄着手中的一个小药瓶。
看看天色,应该是未时吧。
未时?!
凌夕疑惑地看了看凝沁,心中满是不解,那酒劲那么大,自己怎么会这么快醒过来?
凝沁心思很细,瞬间便明白了凌夕所想:“是荀统领给你喂的醒酒药。”
哦,原来如此。
“多谢荀统领。”凌夕忍着头疼道谢。
“不用谢我,是少将军的意思。”
“公子?”
“少将军命我将你送回来,便是想让我喂你‘醍醐露’。”荀秋晃了晃手中的瓶子。
“呵,”凌夕不禁失笑,“那麻烦荀统领替我谢谢公子。”
“你是不是认为少将军是故意让你喝酒,想让你在众人面前出丑给你难堪的?”荀秋平静地看着她问道。
“难道不是么?”
“唉……”荀秋叹了口气,摇头道:“原以为你反应敏捷、眼力出众,定能察觉到。现在看来,是我太高估你了。”
“你什么意思?”凌夕皱了皱眉问道。
“难道你真未察觉少将军在席间救了你一命么?”
“嗯?”
“你以为少将军会平白无故起身到你近前?就在你接过酒碗的那一刻,袁介已经偷偷将‘无形针’夹在指尖了。”
“那是什么?”
“袁氏一族的独门暗器。将袁氏秘传的毒液汁与晋原榆树的树脂混合,再用特殊方法熬制,最后用模具固定成形。无形针最大的特点是进入人体之后会在体温的作用下迅速融化,并随着血液流遍全身,而伤口又极其微小,因此根本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凝沁听完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凌夕也是一惊,她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堂堂太尉府袁氏居然会用这么阴狠的暗器。
“那聂千卓怎么会用这种人?”凌夕忍不住发问。
“你以为袁氏能在晋京屹立两百余年靠的是什么?难道仅仅是那根无形针么?聂千卓之所以会用他们,是因为袁氏家业雄厚,且拥有南陆最强的情报网。不然,就凭袁介那么个无脑之辈,如何能知晓幽北侯府的事?”荀秋将药瓶放在桌上,平静地回答。
看来,这帝都之内的任何人,都不能小瞧啊……
“好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吧,晚些时候还有一批需要缝补的禁军衣服送过来。”荀秋说完便要起身离开。
“荀统领。”凌夕忽然开口将他叫住。
“还有何事?”
“你……为何要将这些告诉我?”
的确,刚才那番话,荀秋根本没有必要对一个婢女讲。
听她这么问,荀秋不禁一笑:“任莹,你要牢记一件事。如今的帝都已经不比从前,即便你只是一个婢女,但若要活下去,很多事都必须知道。”
……
荀秋走后,凌夕又躺了半个时辰才起来。
不得不承认,朔风愁确实厉害,即便喝了醍醐露也没有完全缓解。
晃晃悠悠地走到床前,凌夕深吸了一口带着花香的空气,头疼才似乎好了些。
凝沁去取破损的军衣,此时屋内便只有她一个人。
原来,当权者的明争暗斗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野心、就会有贪欲。
凌夕慢慢闭上眼,荀秋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即便只是一个婢女,想要活下去,很多事也必须知道……
不!
想要活下去,就绝不能只做一个命不由己的婢女!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凝沁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进来。
“回来了?”
“嗯。衣物我都取回来了,等洗完再缝补吧,一股汗臭味。”凝沁小声抱怨着。
凌夕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日后你若是嫁作人妻,莫非还会嫌弃夫君的汗臭不成?”
“你……胡说什么啊!”凝沁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嗯?莫非你有喜欢的人了?”凌夕原本的性格就很开朗,见凝沁这反应,便忍不住想要逗她。
“哪有……哎呀!不跟你说了。”凝沁假装生气地转过身去。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看着凝沁可爱的样子,凌夕也不忍心再欺负她,“对了,公子他们呢?”
“席散了之后,似乎是又被聂公子拉着去斗武场了。”凝沁转回头说道。
斗武场……
每次听到这个地方,凌夕都心有余悸。虽然自己成功地从那活了下来,可回想起当日虎口搏杀的险象,凌夕还是有些后怕。
不过,更让她记忆深刻的,还是聂征身旁那个表情冰冷的青年将领。
她还记得那个南楚俘虏被箭矢射穿喉咙时脸上的表情,惊讶、不甘、痛苦……
“今日聂征身旁那个人是谁?”
“你说南宫将军?”凝沁有些意外地反问。
“南宫?”
“是啊,他叫南宫枭,是大殷朝开国功臣南宫先卫的后代。而且听荀统领讲,南宫枭可是南陆武艺最高强的勇士呢。”
“是么……”凌夕听完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这样的人,不想着为国效力,却投靠聂千卓,还真是可惜了。”
凝沁没想到凌夕会是这个反应,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并不知道斗武场发生的事,自然也不明白为什么凌夕会如此反感南宫枭。
“凝沁,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凌夕不想再谈论关于那个冷血男子的话题,便将话锋一转,随口询问起来。
“以后?”凝沁没有明白凌夕的意思。
“嗯,你不会想一直留在这少将军府做个婢女吧?”
“我没想过。”凝沁说这话时,表情有些黯淡。
凌夕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隐约觉得自己可能问错了话。
凝沁见凌夕面露歉意,便又浅浅地一笑,说道:“其实告诉你也无所谓,我是个弃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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