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整个面容都被黑纱遮挡着,看身材应该是个少女。虽然看不见面容,但首领却能感觉到,对方正在看着自己发笑。
“你是谁?”首领的眼睛里发出慑人的寒芒。
那少女没有回答,却只是将手交叉在胸前,静静地看着他。
荀秋带着军士们终于赶回少将军府,凌夕刚要开口叫他,却惊讶地发现,当荀秋看到这蒙面少女站在书房中时,居然抬手命所有军士都停住了!
这些人究竟在想什么!
那首领随时都可能对北冥轩动手,难道他们一点也不在乎么?
“你的意思是,在我出手之前,你便会取了我的性命么?”首领看着那蒙面少女,语气十分冰冷地问道。
让首领和凌夕再次意外的是,那蒙面少女居然摇了摇头,而后用手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难道这蒙面少女和荀秋都想背叛北冥轩么?!
凌夕突然感觉事情不对,她不顾一切地咬牙站起身,向着北冥轩那边踉跄着跑去。
但是无论如何她也快不过那个首领,只见那首领眼中露出一丝豺狼般的贪婪与得意,同时袖口微动,将一支铁刺攥在手中。
“那就多谢了!”话音未落,首领便已对准北冥轩的后脑刺了过去。
“不要!”凌夕焦急地大叫。
都怪自己,如果刚才就能意识到事情不对,或许还能来得及救下北冥轩,可现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丧命。
如果不是为了偷印信,凝沁也不会给他下迷药,那样的话他也就不会在遇到危险之时毫无抵抗之力了。
这样想着,凌夕不禁哭了出来,虽然知道来不及了,可她仍是拼命冲向那根冰冷的铁刺。
如果可能,此时即便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挡,凌夕也绝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住手啊!”
凌夕绝望地嘶吼着。
“唰!”
一道夺目的寒芒忽然闪过,那首领忽然错愕地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凌夕愣住了,因为那道寒芒并非来自首领的铁刺或是蒙面少女,只是寒芒过后,首领手肘以上的位置开始渗出血滴来,短暂的停顿之后,他的半截胳膊竟就这么掉了下来。
“啊!”首领痛苦地叫着,断臂的伤口处鲜血如泉般喷涌。
凌夕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飞溅的血滴中,北冥轩缓缓直起身子,同时将手中的宝剑轻轻放于桌案之上。
“蠢货,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自己为何能如此轻松地潜入西园?”
北冥轩在笑,可他的眼神中,却满是杀机。
“唔!”首领用力攥紧断臂,凭着惊人的意志将锥心的痛楚压住,喘着气说道:“你……你是故意的?你早知道……我们会来,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
“能明白,说明你还没有蠢到家,只是你明白的太晚了。袖羽!”
“属下遵命!”
那个蒙面女子应了一声便飞身上前,那首领虽然强撑着出手进攻,却不料蒙面女子竟以如鬼魅般的身法飘飘然躲过,同时闪到他的身后,在他脑后重重拍了一掌。
首领身子一定,接着便倒了下去。
“荀秋!”北冥轩冲屋外叫道。
荀秋应声跑了进来,拱手道:“少将军。”
“带下去看押起来,别让他死了,我还有话要问他。”
“是!”荀秋领命,从外面叫进来两名军士将首领带了下去,而后便带着外面的部下离开了。
书房之中,只剩下北冥轩、袖羽和凌夕三人。
北冥轩从怀中取出手帕,却并不顾及自己脸上的血滴,而是起身来到凌夕身旁,想要替她擦拭眼泪。
“啪!”凌夕用力将伸到面前的手帕打落,抬起头用通红的眼睛盯着北冥轩。
“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是么?”
“是。”
“你早就知道今夜有人要来行刺,也早就知道凝沁给你下药,是么?”
北冥轩没有回答,而是叹了口气,同时冲袖羽招了招手。
袖羽点点头,将黑纱缓缓解开,露出了那张单纯的脸。
凝沁!
当凌夕看清袖羽的面容时,内心之中与其说惊讶,倒不如说是愤怒。
原来,凝沁便是袖羽,那么可想而知,从一开始,自己便被骗了。
“呵……呵呵……”凌夕不再看二人,而是低下头独自苦笑起来。
“莹姐姐……”袖羽小声地唤着。
“别叫我姐姐!我高攀不起!”凌夕大吼道。
“别怪她,她也只是听从我的命令罢了。”北冥轩平静地说。
凌夕再次抬起头,眼睛依旧发红,却多了几分恼怒和不甘:“北冥轩!你个混蛋!”
说完,凌夕捂着肩头强撑着站起来,一步一晃地向外走去。
袖羽想要去扶,可对上凌夕的目光时,手却难以再向前一寸。
真相来得如此突然,凌夕只觉得自己来到这里之后好不容易才拥有的一切,又都瞬间消失了。
想要保护那个柔弱妹妹的信念、心中对北冥轩的那份感激,原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或许是为了配合这份心境吧,天上居然莫名地下起雨来。
片刻之前,自己还在为北冥轩即将丧命而悲伤不已,可如今却忽然发现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骗局!
肩头上的铁刺刺得很深,稍稍一动便是一阵剧痛,可这远远不及此刻她心中痛楚的万分之一。
这便是帝都么?
是啊,这才应该是帝都……
若是没有这等心机,又如何能在这里生存呢……
可是,这样的地方,却让凌夕感觉格外冰冷。
雨逐渐大了,凌夕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恍惚之间,她仿佛看到了陆远。
你现在还好么?
少了我这样麻烦的部下,你是觉得轻松了,还是……也会偶尔觉得孤单呢?
四下无人,凌夕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水如决堤一般落下。
那份倔强……彻底崩塌了。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身边的一切都逐渐远去。
最终,她瘦小而又孤独的身影,倒在了漆黑的雨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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