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果然(1 / 1)

果然,越过诚亲王妃的肩头,她清楚看到她二人露出杀鸡抹脖子的眼色,希希只觉雪上加霜,越来越不敢去想未来的路。

诚亲王妃所居住的跨院是一座两进的四合院,前设佛堂后为厢房,两边庑房并不住人,而是做收纳用,盛满了蚕丝,棉麻等织物。

原来自诚亲王崩逝后,诚亲王妃孤儿寡妇失去了依靠,家中奴仆或逃或弃,偌大的王府仅剩十来余人口,早几年宏烈未成年前,她为震慑诸人,亲自种桑养蚕,纺线织衣,日子过得极其艰难。

若非仰仗着远在京中妹婿沈相一家襄助,宏烈出仕朝庭绝无可能,因此,对于诚亲王妃而言,于情于理她都必须要善待自家的外甥女儿。

那是她的大义,诚亲王妃只能牺牲希希。

可那个时候的希希实太年轻,并不能够体会诚亲王妃这半生的操持与艰难,面上虽小心翼翼的隐忍着,可心内却是一点一滴积蓄着满满一腔委屈与愤恨。

她已经为付出这么多了啊。

雪后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希希踏雪而来,脚步却极其沉重,打帘子进了正房,但见诚亲王妃正在梳妆,身上一件半新不旧的夹袄,外罩缂丝石鼠褂,低低的绾着盘长髻,极其朴素的打扮。

希希心想,她既不爱红鲜亮丽的颜色,为何件件绣品总让她绣大红的,红色的锦衣,红色的风衣,红色的凤鸟百折裙,尤其是手上这幅衔珠帔肩,绣了拆,拆了改,反反复复不下十回。

已经记不清熬过了多少个漫漫长夜了。

这是在她在又一次熬红了双眼,挑灯绣完绣品再次送到诚亲王妃跟前,希希望能够顺利过关,她想要好好的歇上一觉。

听说,再有三天宏烈就要回来了。

“针线上改了几回倒也罢了,就是这丝线颜色的搭配上太过单一,你为什么不外出一趟,去杭绸铺子多配些?”

“奴婢以为红色配黄色,石青色,玄色这样的丝线颜色方压得住。”希希想哭,她绣不动了,真的绣不动了,十根手指头都全肿了,为什么诚亲王妃总是鸡蛋里挑骨头。

诚亲王妃心道一幅绣品,反复多次绣不好,没说她不是倒也罢了,怎么总委委屈屈的样子,没让她种桑养蚕,做这点活计真真是巧宗了。

她不喜希希的柔弱,当年若像她这般,只怕早带着宏烈哭死去了,冷道:“不够精致,拆了重绣。”

希希忍无可忍:“何必非得选红色,若选别的什么颜色倒是容易配。”

“那本宫告诉你,这衣裳是将来宏烈娶王妃要用的,先将你的心意送过去了,也是为你将来的日子做打算,”诚亲王妃一直觉着虽让希希多改了几回,到底也算不得很挑剔她。

知道她已然是尽心。

但她更希望是借此事磨掉希希的性子,若连她这一关都过不了,将来怎么能够诚心的伺候好自家外甥女儿。为此,诚亲王妃打定了主意要死死拿捏住希希。

“原来是替她人做嫁衣,怪道总是绣不好,”诚亲王妃一字一句无异于像刀子般尖锐残酷,狠狠的刺伤在希希一颗脆弱的心上。数月的隐忍与委屈终于在此刻全面爆发。

“虽然我不是明媒正娶聘了来的,可也与宏烈拜过天地神明,为了他我愿意受这份委屈,但却不能任人踏,白白地遭这份罪,王妃您为何总是为难于我?处处揭我的伤痛不算,还要在伤口上洒盐。”

“我不是什么奴婢,更不是什么侍妾,是宏烈的妻,既是发妻,也是元妻。”

说的时候淋漓畅快,说完之后希希就有些后悔了,一则是宏烈就要回来了,另一则是诚亲王妃一言不发的望着她,长久的沉默与凝视,比起之前诸多挑剔更令希希感到恐惧。

不知诚亲王妃意欲何为。

接下来的几日,整座王府出奇的平静,尽管她仍住在原来的院子,却再不见淑贤与德惠两个前来找碴,也不见诚亲王妃挑剔她。

一日三餐照常有丫环送来,如她初入王府一般,四菜一汤,极其精致可口,只是在那之后整座院子就像被人遗忘了,空无一人。

希希只觉静得能听到雪花落在屋檐上,以及她低低的,凄凉的叹息声。

被人无视了存在,她要怎么办……

天就要亮了,王府内护院的鹰犬汪汪叫着,希希辗转反侧,又是一个不眠不之夜,宏烈就要回来了,若得知她与诚亲王妃之间有这么多的不快,会向着谁呢?

是向着他的亲生母亲,还是偏向着她呢?

直到这一刻,希希忽然才发觉她不仅陷入了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婆媳关系,也令宏烈陷入了两难。

那两个妾虽多有欺侮她,可诚亲王妃却不曾弹她一指甲,明明极其厌恶面上却也是温吞的,就像寒天饮冻水,点滴在心头,不曾露出一点坏形,只是冷酷得无可形容。

不,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不是挑剔她丝线配得不好么?好,那她就出府去绸缎庄再配过,将来宏烈若是问她,好牢牢堵了诚亲王妃的嘴。

希希撑着油纸伞一个人出了王府。

出了王府,希希才发觉济州城竟是这样大,一望无垠的大雪下,大大小小的街巷如星罗棋布,她一个行走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很是形只影单。

倘若她听从父母之命,嫁的不是宏烈,也许就不会这么处境艰难了罢!希希这样想,不得不逼迫自己去面对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不愿去深想的事实。

是不是后悔了……不论是对宏烈,还是对自己。

就算宏烈宠爱她,可需要他的时候却不在身边,就算她深爱宏烈,可真能接受他的全部么?因为,就算她将一切都隐忍下来了,宏烈的母亲也并不能够真正接受她。

这些都是在经历过了,才懂得的。

她也因此明白了若爱得太过卑微,将难以忍受,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有些事其实自己也做不到。

“小心――”

就在希希失魂落魄般游走在茫茫人海,冷不防听得一阵骏马的嘶鸣声,待她定了定神,见一辆黑漆马车扬着前蹄朝自己奔来。

若不是被身旁一双有力的臂膀揽了过来,她想,也许已葬身于马蹄之下,被践踏的面目全非……就如同这为爱而失去尊严的人生。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怎么裙子上尽是血?伤着了吗?”

“有吗?”希希勉强应了应,低头去看姜黄色的锦绣棉裙,素雅的裙纹汪着大片大片的鲜血,下腹一阵坠胀,她才于惶然间意识到失去了什么。

“求求你,送我回诚亲王府。”

这是希希与贞王第一次相见。

那时希希一心扑的宏烈身上,下/体见红极其虚弱,根本就顾不得去看贞王的长相,只是痛苦地蜷缩在他的脚下,无助的拽着那敞阔的衣袖。

除了依晰记得贞王衣袖间淡拂的香气,还有温和的声音,在这三九严寒的大冬天,尤如雪中送炭,分明带着暖意,但他的影像却是一团模糊。

“你是诚亲王府的人?”

“是,我是,是,”

希希想要说那是她的夫家,当今小诚亲王就是她的丈夫,可一想到此刻宏烈不在府中,诚亲王妃又怎么可能待见她,承认她的身份。

若诚亲王妃当着王府以外的人宣告着她出奔是妾的卑贱身份,希希就是宁可独自一人从雪地里爬回去,也不要再受这奇耻大辱。

“我没事的,自个儿还能回去,就不麻烦你了。”

“姑娘,你能行吗?”

贞王虽出生于禁宫,却自幼长于江南封地,其举手投足有着典型南方男子的温润如玉,即便他在济洲的街头出手相助,救了希希,却也不曾多看她一眼。

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并不是他迂腐的恪守着男女之防的虚礼,而是不忍在一个人落难的时刻以审视地、或者所谓怜悯的目光,去窥探他人的软弱。

他不曾去细看希希的容貌,却大致的望了望她如今的情形,这女子并不曾为马车伤得丝毫,却血染裙裾,想来应是怀有身孕了。

年届三十的贞王早已娶妻立室,府中姬妾美女无数,自然能够看出端倪,只是这女子头里明明求着他送她回去,片刻后又改口说不必,想来当中必有蹊跷。

但她既然不肯据实以告,他又何必深究,却因早年故去的诚亲王与他俱是今上和帝的异母兄弟,同为皇室的宗亲,这女子说回诚亲王妃,沾亲带故,他便不能撒手不管。

“香云你扶着她,我去雇辆车。”

出门在外,贞王行事极其低调,除了携一名带刀侍婢,与宏烈一样,都喜带着暗卫,青天白日,不好命这些暗卫现身,便亲自拦下一辆车送希希回诚亲王妃。

希希见状极其挣扎,无论如何也不愿由人相送,那名唤香云的带刀侍婢便解了披风将希希“裹”了其来,看着像是挡风,实则缚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待贞王雇来马车送希希回诚亲王府,彼时宏烈正好骑着快马从帝都赶了回来,两个人正好下马,在雪花飘飘的大冬天仓促相见,彼此都颇觉为意外。

宏烈喘息未定:“自帝都一别,皇叔不曾回江南封地,是何是来的济州?”

“我是替内子卢氏来寻药,今日才到济州,原是想先到府上探望皇嫂与皇侄,未料半道上竟遇着这女子,她说要回诚亲王府。”

宏烈闻言掀了车帘,见侍女扶起一脸憔悴的希希自是大惊,一面抱起她,一面低呼:“你这是怎么了?”

贞王又道:“果真是你府里的人?”

“对,她是我的姬妾,”宏烈话还未说完,希希欣喜的目光转瞬凝成两道凄然的寒光。

“为什么不是你的妻子?宏烈,你竟也这样待我……”

“贞王叔知我尚未成亲,并不曾迎娶王妃,我自然不便教他知晓你我二人之间的情义,更何况,玉儿,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妻子,又何必太在意这些虚名?”

“虚名?亏你说得出口,你可知我受尽了委屈。”

……

屋子内传来希希与宏烈剧烈的争执声,宏烈感到委屈,他快马加鞭一连跑了两天两夜才回到济州,还不曾缓过气儿,希希便从他进门那刻吵嚷不休。

可一想到希希流了那么多的血,动了胎气,整个人黄瘦下去,眼圈乌青,心中又怜又痛,便捺着性子守在她的床头,不过一时片刻,竟和衣睡了过去。

实在是太累了。

希希痛心疾首的说了老半天,最后换来得去是宏烈累极的鼾声,又气又恨,却也是无法,只能挣扎着坐起身拎了张锦被搭在他的身上。

“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摊上这样一个怨家。”

她先是一阵自言自语,复又直往宏烈的怀里钻,忽又觉着就算是受尽了无数的委屈,只要他还在她的身边,也算是值了。

爱之深,痛之切。

就是这般矛盾,而又这般备受煎熬。

……

当宏烈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他想起回府后就脚不沾地忙着照料希希,还不曾与母亲打过照面,自是起身更衣,却见希希依偎在他的胸前,满面泪痕,眼角还挂晶莹的泪滴。

思及昨儿个夜里,她跟他吵,跟他闹,情绪极其失控,想来在他不在的那些个日子里,她的确是受委屈了。原来母亲不是打心底里喜欢希希。

弄清了她如今的处境,宏烈下定了决心与母亲促膝长谈,他要为希希争取在这个家中应有的地位。

“儿子请安来迟,还请母亲见谅。”

“她好些了吗?”对于宏烈的姗姗来迟,诚亲王妃以她向来的大度表示理解,并主动问及希希,当着他的面始终保持着身为母亲应有的温良姿态。

宏烈请安那刻虽打千儿行了礼,口气到底有些生硬,见母亲不但不恼仍是温和如初,心下未免有些意外,心道会不会是希希太过于敏感,将婆媳之间的误会放大了。

“母亲,儿子娶希希虽未过明路,但她已是儿心中的妻子了,希望母亲能够礼遇她,不要将她视为侍妾之辈。”

“她不顾一切跟着你,为娘的心里也很是欣慰,但只是宏烈你真的想好了么?若你真这么想,明堂正道的摆了酒承认希氏不在话下。”

宏烈闻言大喜,才要将母亲的话接了过来,欲将欠下希希的都统统补全了,却听得母亲话中有话,只得缄默地望着她。

早有准备的诚亲王妃这时才向宏烈张口说道:“新受封的冯美人托人传书带信,若你能够迎娶她的表侄女儿为正室,她将信守承诺,答应你当日在宫中提出的要求。”

“儿子当日已经回绝她了。”

“既是回绝,未何又再见到贞王那刻有所迟疑?”

从母亲的上房出来已是日暮时分,阴霾的天空又下起了雪珠,宏烈独立于满天风雪,不停地再想,是几时被看透了心思。

分明记得当日的情形,不论是迎来送往还是宴请贞王他从不曾流露出半分钦羡之色。

他虽作了太子的叔太傅,贞王却被和帝从江南召回在御前,大小政务俱要问过他的意思,其权势自此如日中天,直逼姨父沈相。

更兼他本为宗亲,家中姬妾虽多,膝下却无子嗣,对于这样一个无后之人,和帝自然就更少了戒备之心,加之贞王待人敦厚宽和,京中官员多愿与他交结交,渐渐以贞王马首是瞻。

新近和帝又在皇城南苑划出数十亩良田供贞王建造王府,为宗亲中藩王在帝都建造府邸第一人。想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莫过于此。

他在帝都的时候,隔三差五也总要到这位皇叔居住的行辕小坐,以期接近朝中显贵。为着他的报复,他的野心,怎能不有所迟疑。

母亲之所以看透了他,除了知子莫若母,大约也是为着那句他不曾向贞王承认希希是妻子的身份,仅仅只是府中一名姬妾的话语。

“宏烈,想一想你的初衷,当初你真是为了当个情种才不远千里只身一人入帝都么?若你当真从此了断一腔理想报复,守着希氏在济州,我就等着含饴弄孙倒也是好的……”

母亲将向希大学士府下聘的文书都写好了,并盖上了诚亲王妃的福寿玉印,只要他将这封聘书差人送入帝都学士府,并奏请和帝册封她为王妃,就真真了希希的一腔心愿。

可从此以后,他真的就能甘愿只守着希希,默默无闻的待在济洲这方小小的天地,虽然济州也是为数不多的大城,可相较于大瀛的锦绣江山终究是太过于渺小了。

一个男人想要在这世上安身立命本就不容易了,更何况想要权倾天下成为人上之人,单凭他一己之力,根本就是遥不可及。

此时的宏烈更需要强有力的政治联姻,外家的权势将如开山辟路般扫清眼前的障碍,屈屈一个大学士无法成为他的臂膀。

而母诚亲王妃在洞悉了形势之后都替他谋划好了,先与冯美人攀亲,迎娶锐建营大将军之女为妻,替宏烈争取到京畿一带驻防禁军的兵权,待外甥女儿长成之后,再以平妻之礼一并娶了过来……

为此,洗玉注定要被宏烈辜负。

除非她能为宏烈默默无闻付出一生,因而诚亲王妃向宏烈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倘若她真的那么在意你,又何必在意一个正室的虚名。”

宏烈从为希希争取应有的名分,自然而然的转变成为既然她真那么爱他,为什么不能做她背后的女人,他在心里最是疼爱着她,这还不够么?

男人首先要顶天立地,才能给予一个女人想要的尊荣,彼时委屈她不过是权宜之际,宏烈作了决定……希希被蒙在鼓里的却全然不知,还在痴痴地等。

大瀛宫

“那药用多了会损伤御体,况且对你的名声也不好,芙茉,宫里的人都说你狐媚惑主,被皇上捧上高位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冯表姐冷笑道:“这又宋婕妤对你说的吧,怎么去了冷宫还这么不老实?”

“芙茉,你明知她是被冤枉的,我从不曾赠香囊给她。”

“有胆你就告诉皇上,这香囊从前是你送给我的,”冯表姐恨着,始终是忿忿不平的恨着,原本属于她的幸福怎么就渐行渐远,永远也回不到当初。

谁愿意伺候龙床上那个龌龊的老男人,谁愿意在宫中与这些空虚寂寞的嫔妃争来斗去?都是被逼无奈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早知当日我就一口咬定是你,而不是找何太医或者是旁的替死鬼。”

她虽然性情泼辣、脾气不好,与他也是海誓山盟、曾一心一意以诚相待,沈天放怎能为了一个只有数面之人的外人来责备他。

“就算那个宋婕妤曾设计过你,可希希是你的亲表妹,你怎能让宏烈娶你才认下的什么堂叔的侄女儿,在你心里,这样深重的亲情还比不过虚如浮云的权势吗?”

“我想要你带我离开,能做到吗?”

“出卖自己至亲的骨肉,和带你离开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他虽无法带她走出这座深宫,可是沈天放都想好了,他会一如既往地陪着她留在宫里,哪怕睁眼看着她辗转承欢,哪怕要替她做无数的违心事。

可只这一件,他办不到,他与她都这样苦了,怎能让表哥与希希重蹈覆辙。

“我能做到的事,玉儿为什么不能做到?况且,又不是将他们拆开,不就是共侍一夫么?她若真是爱宏烈,就应当去容忍他有三妻四妾。”

记得当初她被和帝突然临幸,永远的失去了与天放在一起的可能,左等右等盼来的不是希希设身处地的替她着想的书信,而是满纸荒唐的大义……最后一线希望就此断掉,她心中怎能不怨?

希希已经拥有了她所失去的全部的幸福,不过就是分一些出来,怎么就很委屈吗?

“至于宏烈,并不是我执意要他迎娶堂叔的女儿,而是他愿意的,我只能说你对你位充满了野心的表哥,了解得真真是太少了。天放,我们都变了……”

冯表姐离开后,下了半夜的雪虽然停住了,可是北风仍刮得厉害,茫茫的地上遗下两行宫人深深浅浅的脚步,除了雪迹,什么也不曾留下。

直至此刻,沈天放才彻骨的体会到,不论是他与她,还是宏烈与希希,再也不可能回到无忧无虑的过去了……他一个人沿着朱漆的宫墙摸索着回到太医院,周身上下的都冷透了。

“沈太医,有一封从济州来的书信。”

“竟然是她?”

当天放从太医院宫奴手中接过书信,原以为是表哥宏烈差人送来的,心中正疑惑,往时这样的书信都是先送入相府,如今怎么到先送入宫中,拆了开来一瞧,是希希写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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