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大眼盯着那张原本属于自己的面孔,青莲心中突然泛起无力感,“好……”
时隔两日,自认为休息彻底了的婳娍,与青莲窝在凉亭中,开始了解她代替人的各种爱好。
“哦,除了抚琴,你还吟诗做画,绣花,对奕,并且擅长舞蹈?”黑眸往右上方瞟瞟,婳娍掂过桌上一碟葡萄干,丢进小嘴里嚼。
“身为公主都要会这些?”婳娍有些敬意的看着暂居在自己躯壳中的娇羞公主。
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百变金刚?婳娍暗自感慨,皇宫贵族真是罪恶啊。
青莲轻摇头,小手紧握搁在膝上的一条丝帕,小小声回答:“宫中的日子好比笼中鸟,不自己找些东西打发时间,我想,没人受得了的。”
缓慢抬螓首,婳娍望向天空,幽幽叹口气。
外界传闻这个怕见人,胆怯懦弱,身体又不好的莲公主,看起来与其有点不符,她的想法,也挺得人赞同的。
丢一颗葡萄干入口,婳娍开口说道,“再熬一下,待你被第二个笼子接走,那接着就是养育后代的事了,不会再让你有这种想法的。”
婳娍打趣的开口,如同意料之中的收到对方通红的脸,贼贼一笑,逗这小女人,真好玩。
“好吧。”婳娍看着脸红好一会儿的青莲,才慈悲心发,拍拍手,“告诉我,你会跳什么舞蹈,免得穿帮,我要学起来。”
可不能次次像上回那样蒙混过关,多了,总会让人起疑,尤其是那个第六感超强的帝王,要真被识破,可就非她婳娍的完美计划了。
“那我教你好不好?”得到婳娍的点头,青莲娇羞一笑,优雅起身,步出凉亭,停在前方的一方空地,犹豫了一小会儿,才展出舞姿。
“啧啧。”不自觉的,婳娍捧了那碟葡萄干,斜卧回躺椅中,用力点头,“还真是好看呀。”
身居婳娍体内的的青莲身着红装,优美的动作来回移动带起红纱飘飘,像极了一团缓慢随风飘移的红霞,娇美优雅无比。
婳娍懒洋洋的托着下巴,嘴里的葡萄干嚼呀嚼。
这舞好看是好看,就是慢了点,连祭最初的敬天之舞都比这个要快,宫廷舞蹈就是这么满吞吞,像那些个高官的架子,高而假贵。
考虑了一下,唔,她本身是祭,好像也是高官呀,忍不住低低笑了,真好玩,一不小心,连自己也骂进去的。
一舞完毕,青莲红着脸,走回亭中,娇声轻问:“你学着了么?”
没有面对婳娍慵懒的卧姿,只是深低着头沉浸在自己舞蹈给人展示的羞涩中。
婳娍当然是——没有。
“我跳,你看我的。”婳娍笑嘻嘻的大方将碟子塞到她手中,“你的舞太慢,看过祭的舞蹈没?”
青莲摇头,笑盈盈的小心抬眼看看她又立刻低下去,“逢每年需要祭祀时,我们女眷是不能到场的,总是你跳祭祀舞蹈么?”
“怎么会?”将长及腰的发束好,跃出亭子,婳娍回头朗声笑道,“我是祭,除非最需要的时候,祭是不会轻易献舞的。”
婳娍的架子可比一般的人高贵的很呢,说好听叫有桀骜,说难听,叫不知天高地厚。
纤手伸直,反转,划出美丽的弧度,闭眼,脑中浮现有节奏的舞姿,迈出脚,滑开舞步,及地的青翠纱裙翻转成美丽的弧。
青莲眨眨眼,凝视着空地中有如青色火焰的婳娍,不禁低喃:“好美。”
宛若摇曳的青焰,节节见长,挥洒自如而潇洒万分。
婳娍她是祭,呵,自幼被千挑万选出的祭,用她一身和一生,去承担这个国家的命运,用她的血肉供奉上天的神灵以确保国家的平安,直至她死亡的那一刻。
其实,很残忍,用一名少女,去承担国家的各种命运、冲击,仅仅只用一名血肉之躯的少女。
还美其名曰:祭,还特别设立了祭司院,有专人负责培育、服侍,只为了让国家平安。
思绪万千,婳娍黑眸微微睁开,看向流逝飞速的世界。
她要负责保护的国家吗?她能保护得了吗?无非是官场和政治中的牺牲品罢了。
婳娍的面容浮出一抹笑,无聊而乏味啊,呵。可叹的是,她无法抗争,连拒绝的权利也没有,就成了祭。
收舞,婳娍拭开满额的汗珠,为自己的喘息而微皱了眉,这个身体很差。
换体的法术是高级和禁忌的法术之一,换了身体,不但自身的法力会大打折扣,而且还会有不预定中的反效果,这一回的恶果是否就是由她的本灵来承受青莲的柔弱?
可就算是最禁忌和最危险的法术,只要她婳娍能用就没什么不敢用的。
快、狠、准,一向是她处理任务的不二原则,只要能让她走捷径,更是没什么她畏惧的可能。
仰看向空中的太阳,只是连她最喜爱的这阳光,也觉得热了。
这次真得赶快完成任务,换回自己的身体,青莲没有任何修炼法力,外加羸弱的身体素质,对她的本灵只损无补,真不知道还能忍受多久。
婳娍叹了口气,这样下去,在换回身体后,她还得花上双倍的时间去把消耗的法力给修回来。
“你跳得真好!”亭中小声的娇叹,让她换上笑脸回头,却在无意间瞄见亭子里另一个修长高健的身影时,差点干笑倒地。
他……他什么时候来的?青莲难道一点也没发现?
婳娍见到青莲开心的刚要再开口,忙提裙福身,“莲儿叩见帝王。”
糟糕,他看了多久了?这个舞蹈可不是公主该会的舞,这回要怎么掰下去?
亭里的青莲吓了一跳,想都不想立刻转身,却踩到裙摆直直往前扑倒。
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帝王仅伸长了手,扶她稳住,低沉的嘲弄淡淡出口:“没想到你的身子穿上宫装这般的不适应,祭,本帝是不是委屈你了?”
青莲跪倒在地,颤声回答:“莲……芙蓉不敢。”
锐利的黑眸扫过面前的婳娍,再投向亭前院中,正对上大眼圆睁看他的青莲,“嗯?”
瞅着青莲立即低下头去,浓眉微扬,“连性子也像了莲儿,祭,你要保护莲儿的策略就是模仿她?很吸引人,呵。”
婳娍偷偷抬眼,正看到青莲低垂着苍白若纸的面孔,八成快晕倒了。
连忙小声开口道:“帝王驾到,芙蓉还不快退下。”
千万别晕倒啊!帝王可是她青莲同志的唯一哥哥吧?怎么还怕到这个程度?胆小是用错了地方,还是责任归结为帝王实在不会为人兄长?
青莲头也不敢抬的颤抖着声音,“祭……芙蓉告退。”
帝王淡然勾起唇角,“罢了,你下去吧。”
选择石凳坐下,看着婳娍脚步酿跄远去,帝王才侧过头,“莲儿,你还不过来?晒伤了怎么出去面见那些募名而来的求婚者?”
浑厚的声音中不难听出有着对青莲的宠爱。
在心中翻个白眼,婳娍低低垂着头,学着青莲平时慢吞吞的步伐,走入亭中,她虽是喜好骄阳,可晒得受不了也是事实,在另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端起一杯茶,呡着喝。
帝王只是支住下颌,看着她,轻柔的声音,十足好兄长的架势,“你们刚才在互相教着舞蹈?莲儿,你认为祭能保护得了你吗?不能的话,本帝换人来。”
现在才后悔也太迟了吧?还是又有着什么事要她去送死?婳娍内心不免一阵嘟囔。
婳娍掩唇娇羞一笑,“帝王怎么不知祭的本事,给莲儿的定是最好的,莲儿没有不满。”
“哦?你们已经这么熟悉了?”帝王低沉的声音停顿一下,青莲在他的印象中会以反问来回答他的问题?
“连祭的舞蹈,她也教了你,本帝从来不知,原来你跳祭的舞也这般的好看。”
“帝王过奖了。”婳娍的美眸偷偷翻了翻,白让他看了,钱都没给一分,口头意思意思算什么。
婳娍玩转着小巧的白玉杯,看着里面破碎的倒影,不自觉的,抿出个笑来。
帝王垂着眼眸望向自家妹妹,是否真是祭到来的缘故?青莲虽然羞涩依旧,但不可否认开朗了许多。
以往在他面前,动也不敢多动一下,如今小动作不断,语气也稍微了个性化。但——以青莲的羸弱身子能跳得出祭的舞蹈?
若是真的……未尝不是种好的转变,将来,她做了一国之后,才不会被外人欺负。
扫过桌上的小吃碟子,他有些诧异的浅笑了,“你不是向来不爱吃零嘴的?怎么对葡萄干突然有了兴趣?”
精致的彩绘瓷碟上,只剩了小半碟的褐色果仁,看来,还挺喜欢吃的。
帝王伸手,掂了一粒,放入口中,极淡的清香先弥散出来,用牙咬了,才得到其中的真正甜味,其实,有点腻。
婳娍听着他的话,抬眼,见他正吃着果仁,于是便盯着他的反应,没错过那俊美面孔微笑中的浅浅皱眉。
见状,婳娍忍不住笑起来,“帝王不喜欢甜食。”
才这么点甜就受不了,婳娍笑着,也文雅的将一颗葡萄干放入嘴里,其实是很想用抛的方式吃,那样才帅气潇洒。
垂眸,帝王瞧着她并不忌讳也不害怕的直视自己,开口说道:“本帝是不太喜欢甜食。”
她真的克服了羞涩,什么时候的事?就在祭刚刚到来的这短短两天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