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秩到竹林旁边解马,已经不见迟原风踪迹,估计他追赶马车去了。
打马急驰至镇上,仍然不见迟原风与马车踪迹。
犹豫了一下只好又打马沿着来路急驰,到羊江县一半路途过去、到了羊江县,仍然不见马车与迟原风。
当下只能回丹霞岭再说。
次日一早即赶回丹霞岭,向向明霞与张之南探问都没有马车与迟原风到来。张之南当机立断叫卫箐与朱乐带一百余骑去接应。
秦小秩敷衍了向明霞之后立即去山谷找师父,发觉上次送来的信已被拆下,旁边又留着师父给她的一封信,信上的内容却让她十分失望,她师父说要去一趟江浙沿海,估计得月余才能回来。
想跑去看看洞中那幅女子画图,但洞前的大石却无力挪开。
想如果这个婶婶是师父找的人,那师父这次岂不是又要错过。
当下没有办法,就将见到妇女的情形写在信上,盼望师父早早回来看到。
心思又再放到马车上,遂不再回转丹霞营盘,而是直接绕道往上次到石竹镇的大道赶去。
日上三竿,到了上次与马车相遇之处,在山坡北面的山坳之下突然传来一阵阵清脆悦耳的琴声。
她本不想过去观看,但是突然听到“嘣”的一响,好像琴弦突然折断,一个书册突然自琴声发出处飞上空中,然后又像一只中了箭的大鸟呼啸的落下。
这个山坳有人在弹琴已经很奇怪,一个书册飞上空中又更奇怪,路途不远,就策马过去观看。
眼前情景却让她吃了一惊,山坳下也是个小山坡,坡上绿草如茵中躺着一个中年男子,在他前面放着一把琴,那个册子就掉在琴边。
中年男子与琴相隔的另一边又盘膝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面前也横放着一把琴,双手抚弦,双手激烈颤抖,琴弦没有发出声音。
感到这位中年男子也会像他对面那位男子一样倒下,念头方生,中年男子果然身子一侧往旁倒下,一动不动。
皱了下眉头,想要不要下去看看,旁边一块巨石后面突然走出一位年约三十余岁的青袍男子,仰面哈哈大笑。笑过之后走向那卷小册子抓起来脸色欣喜的翻开看了下,放进怀中就想离去。
秦小秩想这个小册子可能是它旁边的中年男子之物,这个青袍男子是乘人之危,果断下马驰下山坡叫道:“喂,你别跑。”
青袍男子跑了十来步看到秦小秩是个女子,立马停下向着秦小秩有点奸笑的望过来。
秦小秩迅速跑到他旁边叫道:“把你身上的小册子拿出来。”
青袍男子嘻嘻笑道:“小姑娘,什么小册子?”
“就是你刚才捡的小册子。”
“本公子捡到小册子了么?”男子邪笑行前一步。
秦小秩听他自称本公子就有强烈的呕吐感觉,叫道:“我刚才明明看到了。”
青袍男子假装正经的道:“小姑娘,你看到本公子捡小册子当然是假的,因为你刚才在偷看本公子,是为本公子的美色所迷才产生了幻象。”
秦小秩想这人的脸皮怎么就这么厚,忍不住道:“本小姐走南闯北,走过的路途不下万里,可从没看到比你更像癞蛤蟆的人,本小姐看到的就是一只癞蛤蟆,可没有你说的美色。”
她走南闯北当然说不上,但非如此说不能让男子难受。
但是这个青袍男子不知是脸皮厚还是自信,对秦小秩的话好像不以为意,甚至脸上还露出几分喜悦,他平素喜欢研究女性心理,发觉女性看到美男子就会说是丑陋,看到难看的就会说生得美,就想这小妮子十成对本公子生出了意思。
笑哈哈的道:“小姑娘这是哪里话,你只是看到我穿着一套青衣才会有这个想像。但是,你这个想像也是对的,只是青蛙与蛤蟆没有分清楚,不对,是没有说清楚,你应该直接说本公子是青蛙王子,不必害羞。”
秦小秩忍不住就想一巴掌刮过去,但是她也是不服输的人,如果让对方这个话激怒反而感到自己理屈词穷,当下就坡下驴:“是呀,但是有的话不能直接的是不是?公子相貌堂堂,直是看得本小姐面热心跳。”
青袍男子暗中拍了下手掌,想本公子这翻辛苦研究果然没有白废,如今已经功力大成。如果再研究了这本丹陵谱,武功大增自不必说,抚出的琴音足可迷倒天下美人。如斯数者合一,天下美人自向本公子闻风而至。
当下假意向秦小秩深施一礼:“千里有缘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这是天下名话,小姐亦必然识得。咱们能在这偏僻的山坡相遇,不可辜负这个缘字,本公子住处离此不远,想请小姐过去一块抚琴品茶。”
秦小秩又假装扭扭捏捏的道:“本小姐已经对公子说了心里大实话,公子亦必须对本小姐实言以告,本小姐才可得到一份真实的感觉。”
青袍男子假装诧道:“本公子看在一个缘字的份上,自问已对小姐掏心掏肺,哪能对小姐半句假话?”
“你刚才不是捡到一本小册子么,公子好有书卷味呀,小女子也想看看册子,借鉴一点公子的书卷味。”
青袍男子不假思索的道:“你想借鉴本公子的书卷味容易,回到咱的住处就让你借鉴。”
“可是小女子现在想借鉴呀。”
“这个小册子非同小可,不可随便示人,取出如果让别人看到怎么办?”
“这里是荒山野岭,兔子都不见一只,哪会有什么人来?”
青袍男子想这个小姑娘对环境不熟悉,荒山野岭兔子才多。
但秦小秩越说错话他越欢喜,说明她眼下是心肠暗乱。
说道:“这本小册子实在太重要,如今在本公子身上,即便是兔子也不能让它观看上一眼。但是本公子乐于与小姐姐分享,只是得回去找个地方舒舒服服的躺着才能品出个中销魂意味。”
“这个小册子这么重要,是啥来头呀?”
“本公子刚才已经说了,它的名字叫丹陵谱,不但弹出的琴音令人如痴如醉,而且它可以将内力掺杂于琴音之中,让听者在不知不觉间经脉断裂而亡。”
秦小秩瞥了一眼躺着的两个中年男子:“难道他们是因为听了琴音?”
青袍男子神秘兮兮的道:“他们不是因为听了这个,而是他们在比琴技高下,因为分不出胜负,都不肯认输才弄断了经脉。”
秦小秩本想尽快制服青袍男子去查看两人伤势,但决定先问出这个缘由,道:“他们比琴技也能弄断经脉?”
青袍男子又神秘兮兮的道:“如果是在六月之前当然不会,但是六月之后就不一样了。”
“此话怎说?”
“琴音都有肃杀之气,六月过后秋意渐浓,肃杀之气正盛,如果抚琴过度,则经脉断裂难以避免。”
秦小秩对这个说法却是不信,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秋日中不知有多少人借琴弦漫寄相思,何曾听到过有人因此断了经脉?
“你这是吹牛皮吧?”
“非也,是本公子暗中在他们的琴上做了手脚,这世上有一种肃杀散,是本公子独有,只需将此散施放到琴弦上,散味借着琴音向空气中消散,让斗琴者嗅到,再动听的琴音也会变得肃杀,再柔和的心态亦会变得肃杀,而对方对这些也是浑然不觉,只以为是琴音令到他们如痴如醉,经脉即如拼命抚琴下的琴弦断了还不自知。”
青袍男子正觉得对秦小秩掏心掏肺可以让她感激涕零,那么就可携着她的手回去躺在床上听琴,陡然见到眼前剑影一花,一柄明晃晃的长剑架在他脖子上,听秦小秩喝道:“你为什么要害他们?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