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昭分得清轻重,他没必要为了一条死规矩而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万一因为这事闹得刀兵相见,遭殃的还是帝都的百姓。
所以,当以聂征为首的几人驱马直奔少将军府前时,荀秋也只能一笑而过。
除了不愿惹麻烦,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荀秋已然看见紧跟在几位公子身后的人——当日斗武场射杀南楚俘虏的那名青年将领。
这个人,最好还是不要去招惹。
南宫枭。
一个自聂千卓入京以来便饱受争议的人。
几乎所有人都不能理解,作为开国功臣南宫先卫的后人,南宫枭却为何没有继承其先祖之志,反而投到了聂千卓的麾下。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南宫枭虽然名义上是聂千卓的人,却始终不肯替他领兵出征,甚至因此还公然在朝堂上顶撞聂千卓。
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个曾被世人评价为“大殷无双战神”的青年,怕是再也没有机会机会一展雄风了。
如今他只是聂征的贴身护卫,再无先祖当年指挥千军万马的豪气。
可不管怎样,他始终是“大殷第一”,只要有他护卫,一般人就很难对聂征构成威胁。
马蹄声渐止,聂征等人已然来到少将军府门前。
“回头你跟北冥轩说说,把他这少将军府挪到大营门口去,省得哪次来他这都得跑上这么老远。”袁介一边拉扯衣领散热一边抱怨。
“呵呵,属下一定转达。各位公子,请随我来。”荀秋笑着应了一句,便招呼旁边的士兵过来替几人拴马。
聂征等人纷纷下马,跟着荀秋进了少将军府。
“轩公子果然是国之栋梁啊,军务繁忙都没空出来接我们了。”聂征大笑着走进书房,就如同到了自己家一般,直接躺到了坐榻之上。
“聂公子说笑了,今日身体不适,难免有些精神恍惚。”其实北冥轩早早便听到脚步声,他只是懒得出去而已。
“你这书房也太寒酸了吧?莫非是在他处还有别院,藏着什么美娇娘?”袁介和北冥轩之间从来也没有什么太好听的对话。
“西园诸事繁杂,我可没有袁公子那般闲情逸致。”
北冥轩随口回应,接着他便看到了叶氏兄弟,这两兄弟从进门开始,就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是我疏忽了,书房岂是待客之所。荀秋,命人沏茶,我与几位公子去前厅小坐。”说着,北冥轩便站起身,伸手示意。
荀秋一直在门外,听到北冥轩吩咐,便应了一声离开了。北冥轩则引着众人来到前厅落座。
“今日我可是特地带了幽北的朔风愁,轩公子可别拿身子不适当借口不喝啊。”聂征跟北冥轩说话,向来比其他人亲近一些,就连称呼都有所不同。
“幽北烈酒,轩又岂会错过?”北冥轩微微一笑,对聂征说道。
“朔风愁可是幽北侯府珍酿,常人难得一见,不想今日我等沾了光,竟有这等口福。”司马昶也是笑着打趣。
“呵呵,那敢问司马公子,你可知这酒因何珍贵?”
“这我可说不上了,但料想叶氏商号遍天下,走南闯北自然见多识广。之前我与叶均还曾聊起这酒,想来定是略知一二。”
司马昶摆摆手,说话间看向叶氏兄弟。司马昶受其祖父影响,称呼这种非官家子弟时,向来是直呼其名。
狡猾!
叶鸿和叶均同时在心底暗骂,脸上却依旧保持着谦和的微笑。
这司马昶的心思太细了,处处都谨小慎微。前两日他曾到叶府做客,闲谈之间随口聊起了这酒,原来竟是早有准备。
这个问题,司马昶便是一清二楚也不会说的。身在帝都的他,若是能将远在幽北的侯府细节说清,那聂征又岂会不怀疑?
看似闲聊的一个问题,其实是在互相试探。其实双方都清楚,无论是帝都臣子还是封国诸侯,都早已在对方身边布下了许多细作,现在的微笑背后,是随时可能爆发的刀兵。
没有永久的盟友,也没有永久的敌人,眼前的这些人,都不过是在互相利用罢了。
不过还好,每一个群体之中,都有一个可以被人当作挡箭牌的蠢货。
叶鸿冲司马昶微微一笑,回答道:“我兄弟二人也不过是走商之时听幽北贩户提到过,可若是真要说出个中原由,只怕没有人比袁公子更有发言权了。”
说着,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到袁介身上。
袁介正在郁闷,因为众人这么闲聊,他根本插不上话,却没想到此时话题落到了自己身上。
“别人不知,我袁介可知道。”袁介有些骄傲地说道。
呵呵,这傻子还真好骗啊。
“哦?那袁公子不妨给大家说说。”聂征面带微笑,可除了袁介之外,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眼神中的那股凌厉之气。
“这朔风愁乃是幽北侯府以秘传之法酿制,选上等谷物发酵,配以幽北特产的三叶藜、寒参等十余种珍草,再加入幽北第一毒‘化血虫’,封存数年之后方可饮用。只须一杯,即可令人气血顺畅,且驱寒之效极佳。幽北朔风凛冽刺骨,可若饮此酒,便是在朔风中行走亦不会冻伤,故而称为朔风愁。聂公子,不知我说的对是不对?”
袁介侃侃而谈,丝毫没有察觉到其他人神色有异。
“呵呵,不错。没想到袁公子身在帝都,却对我幽北侯府这佳酿如此熟知。”聂征眯着眼笑了起来。
“聂公子过誉了,我这也不过是听父亲提起过,才略知一二。”
蠢!蠢得无可救药!
这是司马昶此时心里对袁介的评价。
他以为自己是在谦虚,却不想连袁太尉都给坑了。
连幽北侯府怎么酿酒你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那其他事就更不用说了。
只怕,今后聂千卓对袁氏只会多加提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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