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公子谬赞！聂公子谬赞！”袁介还傻傻地应和着，可聂征却已不再看他。
忽然，门口有脚步声响起，一个身穿青蓝衣裙的婢女端着茶走了进来。她微微欠了欠身，走到众人身旁，一一上茶。
“嗯？”当婢女来到袁介身旁时，袁介不禁皱了皱眉。
“北冥轩，你这婢女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呵呵，袁公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莫非还要让她再咬你一口你才能记起？”司马昶大笑道。
“啊！”袁介本来已经端起茶杯，听到司马昶这话手不禁一抖，茶水洒到手上一烫，杯子也摔落在地。
凌夕慢慢俯身，不慌不忙地将茶杯的碎片拾起。
“原来是你这小畜生！没想到收拾干净了，倒也有几分模样。”袁介甩了甩手，托着下巴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
凌夕却不理会，收拾完了之后，又继续给其他人上茶。
“北冥轩，你开个价吧，这丫头我买了。”袁介忽然大声说道。
凌夕回头看着他冷笑了一声，而后便看向北冥轩。
“不知袁公子打算出何价钱？”北冥轩饶有兴致地看了凌夕一眼，而后转向袁介调侃地询问道。
我去！公子你还真打算把我卖了啊？
如果这里没有其他人，凌夕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一脚踹到北冥轩身上。
“这……”其实袁介本来只是想过过嘴瘾，他哪里想到北冥轩居然真的松口了。
犹豫了片刻之后，袁介一拍大腿，说道：“好，既然你这么爽快，那就一口价，十铢！”
凌夕的手轻轻一颤，她在脑海中反复念叨着“忍住”、“忍住”，才最终压下了自己砸死这混蛋的冲动。
“呵呵，袁公子身为太尉之子，怎的出手如此小气？”北冥轩很不屑地摇了摇头。
“二十？”
“三十？”
“五十总够了吧！”
袁介就像在市井买菜一般，不断地抬高价钱，全然没有看到其他人脸上强忍着的笑意。
谁都能看得出来，北冥轩不过是在逗他，可只有袁介自己信以为真。
“袁公子有所不知，你要是买这丫头，只怕要赔上整个太尉府。”
“你耍我！”袁介一拍桌子，恼怒地站起。
“袁公子莫急，听我跟你细说。”北冥轩装作很真诚地看着袁介，“这丫头野性难驯，你若是买回去，只怕用不了十日，太尉府就得被她给拆了。你想想，她可是连傕原虎都不怕啊。”
“当真？”袁介疑惑地看着凌夕，再回想当日斗武场的情形，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
“所以说，袁公子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把这祸事放在我这，岂不更好？”北冥轩看着身前的凌夕说道。
忽然，凌夕手中的碎片掉落了一片，正好掉到北冥轩的脚边。凌夕说了声“公子恕罪”便赶忙蹲下去捡。
“唔！”
就在凌夕俯身之际，北冥轩忽然身子一颤，同时发出一声低吟，一旁的聂征忍不住笑出声来。
“聂公子，怎么了？”司马昶好奇地询问。
“没什么。”聂征收住笑容，不再多言。
“那公子，奴婢先退下了。”凌夕又一次欠身，而后转身离开前厅。
聂征一直看着她离开，才转回头看向北冥轩，不住地点头道：“野性难驯、野性难驯。”
其他人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北冥轩却再清楚不过。
因为就在方才，凌夕俯身之际，借着身体遮挡住众人的视线，用力在北冥轩的踝骨上捶了一下。
没过多久，荀秋走进前厅，拱手禀报道：“少将军，诸位公子，外面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北冥轩冲荀秋挥挥手示意他下去，而后便对其他人说：“诸位，西园简陋，只有些粗茶淡饭。”
“轩公子客气了，饭食并不重要，关键还是要看与谁同宴。”聂征笑着起身，最先走了出去。
其他人也都纷纷起身出门，只有北冥轩在最后。他站起身，等所有人都出去了，才赶忙蹲下，偷偷地揉了揉脚踝。
这丫头，下手还真重啊。
若是换作旁人，只怕北冥轩当时就会发火了。可不知怎的，每次看到凌夕那双眼睛，北冥轩就生不起气来。
难道，真的是因为与她太像了么？
北冥轩自嘲地笑笑，站起身也来到府外。
按照聂征的要求，宴席被设在了西园演武场，荀秋特地挑选了几名擅骑射的士兵表演以为席间之乐。
众人落座之后，西园仅有的四名婢女，也就是凌夕、凝沁和李氏姐妹便开始给几位公子斟酒。
谁都没有注意到，凌夕目光微怒，时不时便看向聂征身旁。
因为，她又见到了那个人，那个一箭射杀南楚俘虏的冷血之人。
只是，她此时并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都说北冥轩爱沙场不爱美人，我看也不过是世间谣传，你这四个婢女，各个样貌清秀水灵，可比我府上那些庸脂俗粉强许多啊。尚书家二位千金自不必说，便是这两个，也很是诱人啊。”袁介色眯眯地看着面前正在斟酒的凝沁，忽然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啊！”凝沁吓得后退两步，险些把酒壶扔掉。
“啪！”一只白皙的手猛然将袁介的手打开。
“混账！”袁介转头一看是凌夕，登时火冒三丈，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袁公子身份显贵，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不配碰您，还望您自重。”凌夕很平静地欠身说道。
“你……”
“放肆！”还没等袁介开口大骂，北冥轩却先喝了一声。
凝沁吓得一哆嗦，赶忙伸手去拉凌夕的衣服。
李氏姐妹虽然仍在斟酒，却不时向这边瞥上一眼，凌夕惹上麻烦，她们自然不会错过看热闹的机会。
“还不赶紧给袁公子赔罪！”北冥轩厉声说道。
“奴婢不知规矩，还望袁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们计较。”话虽然是道歉的话，可凌夕那毫无感情的语气，任谁听了都知道她根本没有诚意。
凌夕说完，也不等袁介回话，便要拉着凝沁离开。
“慢着！”袁介忽然大叫一声，凌夕和凝沁便又站住，回身看着他。
北冥轩见他不依不饶，便站起身走了过来。
只见袁介拿过一只碗，将一旁放着的朔风愁打开倒了满满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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